那只按在她背上的手,滚烫,布满了细碎的伤口,掌心粗粝。力道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意志,将她那颗刚刚萌生退意的头颅,重新按了回去。
叶染的身体瞬间僵硬。
她的脸颊被迫贴上他起伏微弱的胸膛,隔着破碎染血的衣料,她能清晰地听到那沉重而缓慢的心跳声。
咚……咚……
每一声,都像是踩在她混乱的心弦上。
装死?
这个念头在叶染脑中一闪而过,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被窥破心事的恼怒。她堂堂混沌魔尊,活了上万年,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。
她刚要发作,一个虚弱到极致,却又裹挟着龙族天生霸道气息的沙哑声音,在她的头顶,缓缓响起。
“不是好像。”
只有三个字。
气若游丝,却字字清晰,如同烧红的铁烙,狠狠地烫在了叶染的神魂深处。
叶染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。她维持着被他按在怀里的姿势,一动不动,连呼吸都忘了。
他听见了。
在她以为他神志不清、人事不省的时候,他清清楚楚地,听见了她那句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、鬼使神差的告白。
万年不变的脸皮,头一次感觉到了热度的攀升。
这比被墨邪算计,比被天道追杀,更让她感到手足无措。
“你……”她张了张嘴,想说点什么来掩饰,比如“你听错了”,或者干脆恶狠狠地威胁他“敢说出去就撕了你”。
可她的话还没出口,头顶那个声音,又一次响起。
“是确定。”
没有丝毫的犹豫,不是疑问,而是陈述。
他在纠正她。
纠正她那句带着试探与不安的“好像”。
叶染彻底没声了。她把脸埋得更深,恨不得当场在这片废墟里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。这算什么?被一个半死不活的家伙,反将了一军?
敖烬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窘迫,按在她背上的手,力道又加重了几分。他似乎想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骨血里,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,来确认她的存在。
他缓缓地,一字一顿地,说出了后半句话。
那声音里,有耗尽本源的虚弱,有身受重创的痛楚,却更有穿透一切的、不容置疑的承诺。
“从今往后,你去哪,我便去哪。”
没有缠绵悱恻的情话,没有海誓山盟的誓言。
只有一句简单到近乎粗暴的宣告。
你去哪,我便去哪。
这不仅是陪伴,更是捆绑。是龙族对伴侣最蛮横的占有,也是一个疯子对另一个疯子最郑重的邀约。
我们,从此一体。
叶染心中那片翻江倒海的、陌生的、让她惊慌失措的情绪海洋,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,竟奇迹般地,风平浪静了。
所有的不安,所有的恐慌,所有的迷茫,都在这句霸道得不讲道理的话语中,被彻底抚平。
原来,这就是有人并肩的感觉。
原来,这就是被人坚定选择的感觉。
这种感觉,很新奇,让她有些不适应,却……该死的,不赖。
她安静地趴在他怀里,听着他渐渐平稳下来的心跳,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,那股子恼羞成怒的情绪,不知不觉就散了。
过了许久,她才闷闷地,从他怀里发出声音。
“谁要你跟着了。”
她的语气,恢复了往日的几分刻薄。
“你现在这个样子,不过是个拖油瓶,跟着我,只会拖我后腿。”
敖烬没有说话,只是喉结滚动,发出一声压抑的低笑。那笑声牵动了他胸腔的伤势,让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,每一声,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