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叶染,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与鼓励:“丫头,这等千年一遇的机缘,你绝不能错过!为师知道你刚刚才能修炼,修为尚浅,但有这些东西护着你,只要不往秘境最深处去,在外围历练一番,寻些灵草,增长些见识,总是安全的。”
叶染垂下眼帘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,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和胆怯:“可是师父……弟子才炼气初期,去那等险地,会不会……会不会给您和宗门拖后腿?”
“胡说!”赵鹤眼睛一瞪,“谁敢说我赵鹤的徒弟是拖后腿的!你是为师的关门弟子,是丹堂未来的希望!去见见世面,对你日后的丹道修行,有百利而无一害!”
他见叶-染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,不由放缓了语气,循循善诱道:“你放心,为师已经打点过了。到时候,你会和宗门最精锐的一批弟子同行,为首的,正是沈清辞。有他在,没人敢动你分毫。”
沈清辞。
听到这个名字,叶染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。
她抬起头,那双清澈的眼眸里,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,快得让人无法捕捉。
“沈师兄……也会去吗?”
“当然!”赵鹤理所当然地点头,“他可是宗主最看重的弟子,这等大事,他必然是领队的不二人选。你跟在他身边,为师才放心。”
叶染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。过了许久,她才轻轻点了点头,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。
“弟子……听师父的。”她的声音依旧很轻,却比之前多了一分坚定。
赵鹤见她终于“想通了”,老怀大慰,又拉着她,将桌上每一件法宝、每一瓶丹药的用法都仔仔细-细地讲解了一遍,絮絮叨叨,直到月上中天,才意犹未尽地离去。
送走了赵鹤,叶染回到桌前,看着那堆在月光下闪烁着宝光的法器和丹药,脸上那副乖巧听话的表情,渐渐被一种冰冷的、玩味的笑意所取代。
真是个……贴心的好师父啊。
不但把保命的家当都掏了出来,还生怕她错过这场好戏,连最佳的“观众席位”,都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。
跟在沈清辞身边?
她拿起那枚清心玉佩,在指尖轻轻转动。玉佩冰凉的触感,让她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。
这可比她预想的,要有趣得多了。
她原本还想着,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那两位“天命之子”,不错过任何一幕精彩的剧情。现在看来,完全不必她费心了。
“天道剧本”的惯性,还真是强大。即便她这个变数已经搅乱了那么多事,但到了关键节点,它还是会想方设法地,将主要角色推到同一个舞台上。
只可惜,这一次,舞台上的演员,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导演。
“沈清辞,林薇薇……”
叶染将玉佩放下,目光穿透窗棂,望向天衍宗主峰的方向,那里是沈清辞的洞府所在。
“你们的定情信物,我好像有点感兴趣。”
“你们的患难真情,我也很想亲眼见证一下。”
“就是不知道,当那救美的英雄,在美人与机缘之间,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时,我们那位天真善良的林姑娘,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?”
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,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愉悦。
识海里,一直沉默的敖烬,终于冷冷地开口:“你又想做什么?”
“不做什么。”叶染伸了个懒腰,姿态慵懒得像一只餍足的波斯猫,“只是想去看看风景,顺便……拿回一点本该属于我的东西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书架前。这别院是赵鹤的私人地方,书架上摆放的,大多是些丹道典籍和心得手札。
她的目光在一排排古朴的卷轴上扫过,最终,落在了最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架子上。那里存放的,不是丹方,而是一些关于天衍宗乃至整个修仙界地理、历史的杂记。
她伸出手,从中抽出一卷最厚的、兽皮封面的古籍。
封面上,用古老的篆体写着三个字——《山海异闻录》。
“知己知彼,方能百战不殆。”叶染吹了吹兽皮上的灰尘,慢悠悠地走到灯下,将卷轴展开,“在去别人的剧本里砸场子之前,总得先熟悉一下场地,不是吗?”
灯火之下,她的侧脸绝美而清冷,那双映着古老文字的眼眸,深邃如渊,仿佛已经看到了陨神渊深处,那即将上演的一场,由她亲手导演的,分崩离析的好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