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群妖族,此刻都仰着头,脸上是近乎虔诚的敬畏。他的师妹,正满眼关切地守在担架旁,为那个可怜的女子掖好毯角。而担架上的女子,安静地躺着,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、再也无法绽放的娇弱花朵。
一切都那么的合理。
一个完美的、逻辑自洽的闭环。
他那颗因一丝直觉而动摇的道心,在眼前这幅“铁证如山”的画面前,似乎终于被强行抚平。
或许,真是自己多心了。
沈清辞收回目光,不再看下方那群还在卖力挥爪告别的妖族。他转过身,站到飞舟前端,指尖掐诀,一道温和的灵力注入舟体的阵盘。
飞舟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,舟身周围亮起一层淡青色的光晕,缓缓地、平稳地向上升起。
下方的欢呼声与道别声渐渐远去,万妖窟那粗犷而狰狞的建筑轮廓,在视野中不断缩小。山间的风带着夜的凉意,吹起沈清辞雪白的衣袂和林薇薇的发丝。
林薇薇蹲在担架旁,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件自己的外衫,轻轻盖在叶染身上,生怕她着凉。做完这一切,她才松了口气,抬头看着前方师兄挺拔如松的背影,心中一片安宁。
能救下这个可怜的姑娘,真好。
飞舟穿过云层,向着天衍宗的方向疾驰而去。舟上,一片静谧。
沈清辞专注于驾驭飞舟,面沉如水。
林薇薇守着“病人”,满心怜悯。
谁也没有注意到。
就在飞舟彻底隐入云海,下方再也看不见万妖窟的影子时,那个躺在担架上、被认为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女子,那双被长长睫毛覆盖的眼皮,连动都没有动一下。
但在那无人看见的、被柔软丝绸与凌乱发丝遮掩的阴影里,在她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边,一个极淡、极轻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,正无声地、缓缓地扬起。
那是一个混杂着无尽嘲弄与全然掌控的微笑。
天衍宗。
那些“老朋友”们。
我,叶染,回来了。
回归计划,第一步,圆满成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