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太后拿起那封信,一目十行地扫过。
以她的眼力,自然能看出,这封信,无论是字迹,还是措辞,都模仿得惟妙惟肖,几乎,看不出任何破绽。
但她心里清楚,这,十有八九,是假的。
梁乙逋,这是要借着铲除仁多宝忠的东风,来一场大清洗!
而折可求,就是他选的,第一个祭旗之人!
梁太后的眼中,闪过一丝怒意。
她绝不能容忍,梁乙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,如此肆无忌惮地,扩张自己的势力!
她正要开口,驳斥梁乙逋的指控。
然而,就在此时,站在梁乙逋身后的萧明,却不着痕迹地,向前,迈了半步。
就是这半步,让梁乙逋的眼角余光,捕捉到了。
他瞬间,领会了萧明的意思。
“太后!”梁乙逋抢在梁太后开口之前,再次高声喝道,“仁多宝忠谋逆,乃是铁一般的事实!折可求身为其党羽,罪不容诛!今日,若不将其拿下,何以告慰先帝在天之灵?何以震慑天下宵小之辈?”
说完,他根本不给梁太后反应的机会,猛地一挥手,厉声喝道:“殿前司的将士们何在?!”
话音刚落,大殿之外,突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、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!
“哗啦啦——!”
数百名身披重甲、手持长戈的殿前司禁军,如同潮水一般,从殿外,汹涌而入,瞬间,便将整个大殿,围得水泄不通!
为首的一员将领,快步走到梁乙逋面前,单膝跪地,声如洪钟:“末将李清云,参见国相大人!”
满朝文武,一片死寂!
所有人的脸上,都写满了惊骇!
谁也没想到,梁乙逋竟然,调动了殿前司的军队!
他这是要……兵谏逼宫吗?!
折可求更是面如死灰,他看着那个单膝跪地的李清云,整个人,如坠冰窟。
李清云,是他一手提拔的副手,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!
他竟然,投靠了梁乙逋?!
梁太后的脸色,也终于,变了。
她死死地盯着梁乙逋,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个,从始至终,都神色平静的青衫青年,心中,第一次,生出了一股无力之感。
她知道,自己,已经失去了先机。
梁乙逋,有备而来!
他不仅伪造了证据,更是,提前策反了折可求的副手,掌控了殿前司的兵权!
这一局,她已经输了。
如果她现在强行保下折可求,那么,梁乙逋,就真的敢,当场血溅朝堂!
“国相……做得很好。”良久,梁太后才从牙缝里,挤出这几个字,她的声音,冰冷而沙哑。
“来人,将叛逆折可求,打入天牢,听候发落!”
“太后饶命!太后饶命啊!臣是冤枉的!”
折可求的哭喊声,在冰冷的甲胄碰撞声中,显得那样的无力。
他很快,便被两名如狼似虎的禁军士卒,拖出了大殿。
一场惊心动魄的朝堂风暴,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
但所有人都知道,这,仅仅只是一个开始。
兴庆府的,天,要变了。
梁乙逋站在大殿中央,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那敬畏、恐惧的目光,心中,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、掌控一切的快感。
他下意识地,回头,看了一眼那个依旧站在阴影中的青衫客卿。
萧明,对着他,微微一笑,深藏功与名。
这一笑,让梁乙逋的心,彻底定了下来。
他知道,只要有这个男人在,那张象征着西夏最高权力的椅子,离他,已经不远了。
而萧明的目光,却穿过了大殿的重重阻隔,仿佛看到了那个,在后宫之中,气得浑身发抖的梁太后。
他知道,这位真正的对手,很快,就会出招了。
而他更感兴趣的是,远在千里之外的阳谷县,那个同样聪慧绝顶的女人,在得知自己搅动了西夏风云之后,又会是,一番怎样的表情呢?
潘金莲,你可千万,别让我失望啊。
一场围绕着权力的猎杀游戏,已经开始。
而他萧明,既是棋手,也是,最顶级的猎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