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书房内,烛火摇曳,将萧明与赵佶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,仿佛两只正在对峙的巨兽。
空气中弥漫着檀香、墨香,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帝王之气,此刻却被一种无形的紧张感死死压制,几乎令人窒息。
赵佶的目光,如同鹰隼般死死地钉在那卷明黄色的丝绸上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的扶手,那双以画笔和音律闻名于世的巧手,此刻却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。
传位诏书!
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,在他脑海中反复炸响。
他虽然沉迷艺术,不理朝政,但这不代表他傻。恰恰相反,他比谁都清楚这份诏书背后所蕴含的恐怖分量。这意味着,在他不知道的时候,已经有人在觊觎他屁股底下的这张龙椅了!
“呵呵……”赵佶忽然笑了起来,笑声干涩而沙哑,充满了无尽的讽刺,“有意思,真是有意思。朕的江山,朕的龙椅,竟然有人敢替朕做主了。”
他的目光缓缓从诏书上移开,落在了萧明的脸上,眼神中的玩味与欣赏已经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审视和猜疑。
“萧明是吧?”赵佶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你很好。非常好。敢拿着这东西来见朕,你是第一个。”
萧明的心跳在这一刻几乎停止,他能清晰地感受到,一股无形的、属于帝王的威压正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。但他不能退,更不能怯。
他深吸一口气,迎着赵佶的目光,不卑不亢地说道:“陛下,草民之所以敢来,是因为草民相信,这天下,终究还是赵家的天下。而草民,只想做一个忠于大宋的子民。”
“忠于大宋?”赵佶冷笑一声,“那你告诉朕,这东西,是真是假?”
“草民不知。”萧明摇了摇头,“草民只知道,这是从蔡京府上最森严的密室中,九死一生才取出来的。至于它的真伪,相信陛下的眼力,远胜于草民。”
这是一个极其高明的回答。
他没有直接断定诏书的真伪,而是将皮球踢回给了赵佶。这既是表明自己的“无知”,也是一种变相的施压。
赵佶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他当然看得出,这诏书无论是材质、印玺还是字迹,都与宫中秘造之物别无二致。但越是如此,他心中就越是惊骇。
这说明,蔡京的势力,已经渗透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!
“好一个‘不知’!”赵佶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,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,站起身来,指着萧明厉声喝道,“你以为朕是三岁孩童吗?你拿着一份来路不明的所谓‘密诏’,闯入深宫,面见天子,你到底想干什么?是想离间君臣,还是想以此要挟,换取你的荣华富贵?!”
帝王之怒,如山崩海啸。
整个御书房的空气都仿佛在颤抖。
一直静立一旁的李师师,脸色也微微变了变,眼中闪过一丝担忧。
然而,萧明却依旧平静。
他缓缓抬起头,直视着暴怒的赵佶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草民不求荣华富贵,只求两样东西。”
“说!”
“第一,草民要蔡京的命!”
“第二,草民要童贯的命!”
石破天惊!
如果说刚才的密诏是一道惊雷,那么萧明此刻的话,就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地震!
赵佶彻底愣住了,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,仿佛在看一个疯子。
蔡京、童贯,那是谁?那是当朝的宰相和太尉,是权倾朝野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两大巨头!就算是皇帝本人,想要动他们,都得掂量再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