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如萧明所预料的那样,汴京城的天,说变就变。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,照亮这座繁华的都城时,两则惊天动地的消息,已经如同插上了翅膀,飞入了千家万户的耳朵里。
其一,城西翠屏山下的慕容府药园“百草园”昨夜遭贼,不仅失窃了大量珍稀药材,连看守的数名高手都被打成重伤,据说现场还发现了一枚太尉府的腰牌!
其二,城南福安坊的瘟疫似乎出现了变种!城中名声鹊起的“济世堂”对外宣称,发现了一种更为凶险的“新型风寒”,潜伏期极长,症状与瘟疫极为相似,目前源头不明,但似乎与城西方向脱不开干系。
一时间,满城风雨,人心惶惶。
这两则消息,单独来看,已是足够劲爆。但当它们被有心人联系在一起时,便发酵出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味道。
“听说了吗?慕容府的药园被盗了,据说是太尉府的人干的!”
“黑吃黑呗!这两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,狗咬狗,一嘴毛!”
“我听说啊,那百草园根本就不是什么药园,而是个制毒的窝点!福安坊的瘟疫,就是他们搞出来的!”
“真的假的?那‘济世堂’说的新型风寒……”
“八成也是慕容府的杰作!他们这是想用毒药控制整个京城啊!真是丧尽天良!”
流言蜚语,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子。在“蜂巢”的暗中推动下,各种版本的猜测和阴谋论甚嚣尘上。慕容府,这个在京城一向以皇亲国戚、杏林世家自居的庞然大物,一夜之间,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,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。
……
慕容府。
书房内,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。
一个身穿锦袍、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,正铁青着脸,听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管家汇报。
他,便是当今贵妃的兄长,殿前都指挥使,慕容府的现任家主——慕容彦达。
“废物!通通都是废物!”
听完汇报,慕容彦达勃然大怒,一脚将身旁的紫檀木矮几踹翻在地。名贵的瓷器茶具摔了一地,发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。
“一个小小的药园,守卫比我的府邸还要森严,竟然能被人如入无人之境般闯了进去!不仅毒药和配方被盗,连坐镇的‘鬼爪’都被打断了腿!你们是干什么吃的!”
他指着管家的鼻子破口大骂,唾沫星子横飞。
“老爷息怒,息怒啊!”管家吓得魂不附体,连连磕头,“来人武功太高,而且手段诡异,实在是……防不胜防啊!”
“防不胜防?”慕容彦达怒极反笑,“我看是你们监守自盗吧!”
“小的不敢,小的不敢啊!”
就在这时,一个下人匆匆跑了进来,惊慌失措地禀报道:“老爷,不好了!百草园那边……出事了!”
“又出什么事了?”慕容彦达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“园子里……园子里的人,从昨天下午开始,陆陆续续有三十多个人,都……都病倒了!症状和……和福安坊的瘟疫一模一样!都是浑身乏力,关节酸痛,现在已经有几个人开始发高烧,说胡话了!”
“什么?!”
慕容彦达如遭雷击,踉跄着后退了两步,一屁股坐倒在太师椅上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被盗,尚可以追查。但整个园子的人都染上了“瘟疫”,这简直是釜底抽薪,要了他的老命!
他不是傻子,立刻就明白了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。对方的目标,根本就不是那些毒药,而是要将“瘟疫”的源头,死死地扣在他们慕容府的头上!
好狠!好毒的计策!
“高俅!!”慕容彦达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,眼中充满了怨毒的火焰。在他看来,能在京城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一切,除了那个同样心狠手辣的太尉高俅,再无第二人选!
“备轿!去太尉府!我倒要看看,他高俅想干什么!”
……
太尉府内,同样是愁云惨淡。
高俅坐在书房里,手里把玩着两个玉球,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。他的儿子高衙内,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他哭诉着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