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年,顾明泽四十一岁,林晚青也有三十八岁了。
元旦这天,晨光刚漫过胡同里的灰墙,顾明泽就踩着自行车出了门。
车筐里的竹篮晃悠悠撞着车把,他时不时伸手扶一把。
里面垫着的棉絮裹着刚从他的空间里拿出来的活鲤鱼,鳃盖还在一鼓一鼓地动。
“顾工早啊!”
肉铺的王师傅正卸着一扇猪肉,砍刀剁在木案上砰砰响。
“今儿元旦,给您留了块五花三层!”
顾明泽停下车,哈出的白气在眉毛上凝成细霜:“要两斤,再切扇排骨。”
他看着王师傅利落地剔骨,忽然想起什么:“有黄鳝吗?小儿子念叨好几天了。”
“刚到的,活泛着呢!”
王师傅从木盆里捞起两条滑腻的黄鳝,铁钳 “咔嚓” 一声掐断头颈。
“您家媳妇可真能干,昨儿我媳妇还说,西单那家卤味店的卤肉得排队才能买着。”
顾明泽笑了笑没接话。
车筐渐渐堆成小山,塑料袋里的青菜沾着露水,豆制品铺子的百叶结透着豆香,最后又在副食店称了两斤橘子,才慢悠悠往回骑。
只要是他出来买食材,都会明面上买一些,然后从空间里面拿出来一些。
不过这两年,物资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,再加上家里大部分时间是刘英在买菜,他那空间里的产出倒是没有以前用得多了。
路过胡同口的邮箱时,他停住车,从口袋里摸出个信封 —— 是给二儿子顾景珩的信,昨晚写了半宿,总觉得还有话没说完。
因为儿子在军校,动不动就封闭训练什么的,打电话过去,经常联系不到人。
所以,家里很多时候都会写信过去给他。
推开家门时,院里一角的腊梅正开得热闹。
顾母已经坐在客厅摘菜,蓝布围裙上别着的竹制摘菜刀闪着光。
刘英正把煤炉捅得旺旺的,铁皮烟囱里冒出的青烟在晨光里打了个旋。
“买这么多?”
林晚青回头时,鬓角的碎发垂下来,被风吹乱了些。
“两小的还没起呢。”
“小晖说上午要去一趟图书馆,十点才能到家。”
顾明泽把竹篮拎进厨房,活鲤鱼 “啪嗒” 掉在地上,蹦得水花四溅。
“我去接安安,闻大师说他最近很有进步。”
正说着,里屋传来双胞胎的尖叫。
顾景睿和林景轩穿着同款的衣服,正围着煤炉抢最后一块烤红薯,灰扑扑的小手在炉壁上留下两个黑印。
“爸爸!三哥啥时候回来?”
顾景睿的鼻尖沾着红薯皮,说话时嘴里的热气裹着甜香。
“去去去,洗手去。”
林晚青笑着拍开他们的手,转身看见顾父正站在堂屋,对着墙上的全家福叹气。
相框里二儿子顾景珩穿着军校制服,肩章上的星星闪得耀眼。
“爹,景珩上周来信了,说在部队挺好。”
林晚青走过去,帮老人理了理衣襟。
“说开春能评上优秀学员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