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!臣要弹劾右相张崇,居心叵测,罪不容诛!
金銮殿内顿时一片寂静,连皇帝的眉头都似乎挑动了一下,示意他继续说下去。
其一,张崇平定西北,看似有功,实则养寇自重!拓跋烈被擒,然其部众并未尽数剿灭,诸多悍匪流窜边境,张崇却急于回京请功,留下隐患,此非养寇为何?莫非是想借此掌控边军,以西北为私域?
其二,擅权结党!张崇在西北期间,安插亲信,排除异己。那周通本为其家将,竟被委以鄜延路副使之重任,总揽军务!更有甚者,那官员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利剑直刺张崇,臣得到密报,张崇竟唆使周通,于西北灵州等地,以屯田、修缮器械为名,秘密招募流民、降卒,锻造兵甲,操练阵法,其规模远超常制,形同密练私兵!陛下,张崇此举,意欲何为?莫非是见陛下年轻,欲效仿前朝权臣,行那不臣之事吗?!
养寇自重擅权结党密练私兵不臣之心!
这四个罪名,一个比一个狠毒,一个比一个致命!尤其是密练私兵不臣之心,这已不再是政见不合或贪腐问题,而是直接指向了谋反!这已是要将张崇及其派系连根拔起,置于死地!
朝堂之上,一片哗然!许多中立官员面露惊骇,看向站在班首,依旧挺直着脊梁的张崇。
张崇面色沉静,缓缓出列,并未去看那弹劾的官员,而是直接面向御座,躬身道:陛下,老臣一片丹心,可昭日月。此等无稽之谈,构陷之词,老臣……无话可辩,唯请陛下明察!他依旧没有激烈反驳,只是再次将决定权交还给了皇帝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皇帝赵禛的身上。
皇帝脸上惯有的慵懒笑容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、令人捉摸不定的肃穆。他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,目光在张崇和沈肃等人之间逡巡,沉默了许久,方才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
此事……关系重大,不可不察。着枢密院、御史台、刑部,三司会审,详加核查。张爱卿,
他看向张崇,在事情查明之前,为免物议,暂且……回府休息,无朕旨意,不必上朝了。
没有立刻驳斥,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维护,而是三司会审,更是让张崇回府休息,这几乎等同于软禁!
老臣……领旨。张崇的声音依旧平稳,但林砚却敏锐地捕捉到,那宽大朝服下的身躯,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。
退朝的钟声响起,比往日更加沉闷。
林砚随着人流走出宫门,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,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,反而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。
他知道,最担心的事情,终于还是发生了。沈肃一党图穷匕见,而皇帝的态度,已然说明了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