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够了!”
殿内瞬间安静下来。
“年关在即,吵吵嚷嚷,成何体统!”皇帝疲惫地挥挥手,“就依沈爱卿所言,令西北各军镇加强戒备,密切监视。榷场之事……酌情办理。至于钱粮……容后再议!退朝!”
说完,不等众人反应,皇帝便起身拂袖而去,留下满殿神色各异的大臣。
刘文正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,又看了看对面神色平静的沈肃和面露得色的崔文瀚,重重地叹了口气,脸上写满了无奈与忧虑。
散朝后,张崇并未多言,只是在下朝途中,对身旁的林砚低声说了一句:“安之,随我回府。”
相府书房,炭火安静地燃烧着。张崇屏退左右,脸上再无朝堂上的沉静,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与凝重。
“安之,你都看到了。”张崇指了指方才朝会的方向,声音低沉,“国库空虚是实情,然边患亦非虚言。沈肃、崔文瀚等人,或因党派之见,或因一己之私,罔顾国家安危,只知拖延掣肘。陛下……唉。”他未尽之语,是对皇帝缺乏决断和远见的不满与失望。
林砚默默点头,今日朝堂之争,让他清晰地看到了这个庞大帝国光鲜外表下的虚弱与内耗。
“拓跋烈此人,野心勃勃,去岁败于老夫手下,一直怀恨在心。此次借赏赐发难,绝非索赏那么简单。”张崇走到壁上悬挂的巨幅舆图前,手指点向西北灵州、夏州一带,“若真让其成了气候,联结诸部,则西北危矣,关中亦将震动。届时再想平定,耗费之巨,伤亡之重,恐十倍于今日预防。”
他转过身,目光锐利地看向林砚:“朝堂指望不上,陛下态度暧昧,我们需得自己有所准备。你之前提及的火器改良,李墨那边进展如何?还有,醉烟楼如今消息灵通,可能探听些更具体的西北情报?”
林砚心中凛然,知道平静的日子彻底结束了。他沉声应道:“相爷放心,李墨那边已有突破,新材料堪用,改良思路也已明确,正在加紧试验。醉烟楼那边,我会让柳如烟格外留意与西北相关的商旅、信使消息。只是……一切尚需时间。”
张崇长长吐出一口气,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,喃喃道:“时间……就怕时间不在我们这边。山雨欲来风满楼啊……安之,抓紧吧。”
林砚肃然点头。帝都的年节气氛,此刻在他眼中,已然蒙上了一层厚重的、来自西北的战争阴云。他知道,自己必须更快地积蓄力量,无论是无形的信息,还是有形的利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