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 朝堂交锋(2 / 2)

不待张崇开口,兵部尚书刘文正一步踏出,他年约五旬,面容刚毅,声如洪钟:崔尚书!此言差矣!他对着御座一拱手,又怒视崔文瀚:以工代赈乃救时良策,淮南道数十万灾民因此得以活命,灾后重建井然有序,此乃不争之事实!账目清晰,每一文钱粮去向皆有据可查,何来耗费国帑无数?尔等于庙堂之上,空谈误国,可知江淮百姓如今皆称颂陛下仁德,张相贤能?此乃民心所向,岂是尔等一句便可抹杀?!

崔文瀚毫不退让,冷笑道:“好一个‘民心所向’!谁知是不是养寇自重,培植私兵?!张相在江淮,可是深得‘民心’啊,万民称颂,只知有张相,不知有陛下!此等声望,古之权臣,亦不过如此!”

“你……!”刘文正气得脸色发红,这顶“功高震主”的帽子扣下来,极为恶毒。

沈肃趁机再次开口,语气显得痛心疾首:“陛下,臣与张相虽政见偶有不合,但绝无加害之心。然张相在江淮所为,确实引人疑虑。流言虽不可尽信,但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。如今更牵扯出冯吉这等败类,臣管理枢密院不力,难辞其咎,恳请陛下责罚。但张相……是否也当避嫌,暂卸职权,以待调查?”

双方你来我往,唇枪舌剑,一方抓住刺杀案不放,一方则用流言和“养寇自重”反攻,金銮殿上顿时乱成一团,支持张崇的官员与依附沈肃、蔡京的官员也纷纷加入战团,互相攻讦。

“肃静!”御座上的皇帝赵禛被这吵嚷声弄得心烦意乱,猛地一拍龙椅扶手,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与疲惫,“朝堂之上,吵吵嚷嚷,成何体统!”

殿内瞬间安静下来。

皇帝揉了揉眉心,看着身事外的林砚,心中已然有了决断。他不想再深究下去,无论是刺杀案背后的主谋,还是那些真假难辨的流言,都让他感到厌烦。他需要的是朝局的稳定,至少是表面上的稳定。

“此案,朕已有决断。”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,他看向张崇和沈肃,“冯吉,身为朝廷命官,勾结匪类,谋刺钦差,罪证确凿,罪无可赦!着即抄没家产,本人押赴市曹,斩立决!其三族,流放三千里,遇赦不赦!”

这是对冯吉的最终判决,严厉至极。

随即,他又看向张崇和沈肃,语气放缓,带着息事宁人的意味:“至于沈爱卿,御下不严,确有失察之过,罚俸一年,以示惩戒。张爱卿,受惊了,你在江淮之功,朕心中有数。至于那些流言蜚语,皆是奸佞小人所为,不足为信。沈爱卿、张爱卿皆乃朝廷肱股之臣,朕之倚仗,日后当同心协力,共辅朝政,不可再因些许小事互相猜忌,徒令亲者痛,仇者快!”

他各打五十大板,将冯吉作为弃子处决,以此了结刺杀案。同时否定了流言,保全了张崇的颜面和职位,但也轻轻放过了沈肃,并未深究其责任。

“淮南道刺杀案,就此了结!退朝!”皇帝不等众人再言,直接起身,在大太监的簇拥下离开了金銮殿。

“臣等恭送陛下!”百官躬身。

张崇站在原地,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,又看了一眼对面神色已然恢复平静,甚至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的沈肃,心中一片冰凉。他深知,这场交锋,他看似逼得皇帝处置了冯吉,否定了流言,但实际上,并未能伤及沈肃的根本,反而让皇帝对自己可能产生了更深的忌惮。真正的胜利,远未到来。

林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对这位年轻皇帝的“平衡之术”和朝堂的波谲云诡,有了更深的认识。未来的路,注定不会平坦。他默默随着退朝的百官向外走去,心中已在思索下一步的对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