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砚说到此处,顿了顿,喝了一口茶水,方才继续说道:
“配方既然已经送出,那剩下的便是等待。”林砚道,“那特殊染料的效果,需持续接触一个半月左右,才会逐渐显现。我算准时间,命柳姑娘在城内适时散播‘高家贡布有毒’的流言,并让其愈演愈烈,直抵宫闱,引发严大人关注。此乃攻心,乱其阵脚。”
“同时,”他看了看林宏,又看向林瑾,“我向父亲坦白一切,父亲告诉我李管家乃是可信之人,也无需如此提防大哥。我方才向大哥坦白一切,并让大哥安排李管家,携带部分……嗯,‘辅助性’的证据,星夜兼程赴京,对外只说是李管家休假访友。李管家在京中确有几位故旧,此举虚实结合,既是施压,亦是预留后手。更重要的是,这一个月来我多次拜访苏家,明里只说是会见婉儿,实际已将高家如何窃取配方、以及那配方存在的‘问题’向苏世伯和盘托出。”
林砚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:“苏世伯是精明人。眼见高家泥足深陷,毒布之事一旦爆发便是诛九族的大罪,岂会再与之捆绑?更何况,我林家许以高家部分产业为酬。利弊权衡之下,苏家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。故而,高腾欲寻盟友时,才发现自己已是孤家寡人。”
“至此,高家外有流言与宫廷压力,内有工匠中毒、生产停滞之忧,旁无盟友相助,且致命把柄已操之于我手。”林砚总结道,语气依旧平静,“高腾除了低头认输,交出我想要的所有‘东西’,并割让大部分产业以求保全家族,还能有第二条路吗?”
整个计划,从发现内鬼到布局引诱,从外部施压到内部瓦解,环环相扣,步步为营,将高家与内鬼一步步引入绝境!厅内众人,包括林渊、林远,都已听得目瞪口呆,冷汗涔涔。
他们像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少年。往日那个只知跑步、鼓捣“奇技淫巧”、被周先生斥为“朽木”的二少爷,其心计之深沉、手段之老辣、布局之缜密,简直令人匪夷所思!这哪里是什么纨绔书生,分明是一头蛰伏的猛虎,一位运筹帷幄的棋手!
林渊艰难地吞咽了一下,喉咙干得发痛。他望着林砚,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和后怕:“安…安之……你…你竟布了如此大的一个局……若是……若是这其中任何一环出了差错?或是林祥并未如你所料,将那配方交给高家?抑或是高家并未大量制作?若最终是我林家当选皇商,那我林家……我林家岂不就成了研制毒药、意图谋害皇族的罪魁祸首?!这……这风险未免也太大了!”他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,这简直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!
林砚闻言,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,那笑容中竟带着几分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。
“三叔公所虑,自是道理。”他缓缓道,“不过,侄儿虽不才,却也不会真的拿全族性命去赌一个不确定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众人,抛出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事实:
“那染料中的特殊之物,虽能令人出现中毒之状,头晕呕吐、肢体麻痹,但其毒性并非烈性,更不致命。只是……长期沾染所造成的不适与神经损伤,确实极难缓解,以现今医术,近乎无药可解。”
看着众人骤然变色的脸,他话锋一转:
“但是,”他强调道,“我却可以从源头上,将其‘毒性’彻底去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