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宏见状,心中那股自豪感更是膨胀开来。他起身,走到林砚身边,重重地拍了几下儿子的肩膀,动作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赏与欣慰,声音也因激动而比平日洪亮了几分:“好小子!真是给为父,给我们林家争光了!哈哈哈!”
他这几下拍得结实,笑声爽朗畅快,回荡在厅堂之中,是发自内心的高兴。先前因为贡布竞选、高家虎视眈眈而积压的压力,似乎都在儿子这意外的文名之下,得到了片刻的舒缓与宣泄。这是一种超越商业利益的、纯粹的身为父亲的骄傲。
林砚被父亲拍得肩膀微沉,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、毫不掩饰的赞许,心中亦是微暖。他面上依旧保持着谦逊,微微躬身:“父亲谬赞,沈掌柜过誉了。晚辈愧不敢当。”
沈文远在一旁笑道:“虎父无犬子,广业兄好福气啊!林公子如此大才,将来必定前途无量。”
林宏笑得合不拢嘴,又勉励了林砚几句,方才让他退下。
经此一事,厅内的气氛似乎更加热络了。沈文远的态度也显得更加亲近了几分。商人重利,但也深知“名”之重要性。林家出了这样一位名动江南的才子,其家族声誉和潜在的影响力已然不同往日,这对于商业合作而言,无疑是一层无形的、却极为重要的加分项。
后续的谈话中,沈文远虽未明言,但言语间对与林家加深合作的意向明显更加积极,甚至试探性地提及可否请林砚公子日后为锦云庄题写匾额或诗词,润笔必定从厚。
林宏心中明镜似的,打着哈哈应付过去,既未答应也未完全拒绝,只道“小儿还需潜心读书,不宜过多分心”。但他心知,儿子这“才名”,已然开始转化为一种无形的资产。
送走沈文远后,林宏独自在厅中坐了片刻,回味着方才的情形,脸上依旧带着笑意。他端起微凉的茶喝了一口,目光落在窗外庭院中渐黄的树叶上,心思却已飞远。
儿子的出色,固然令他欣喜若狂。但沈文远最后那试探的话语,也提醒了他。名声是把双刃剑,能带来机遇,也会招来更多的觊觎和算计。锦云庄是友是敌尚难分明,高家更是蛰伏在侧的恶狼。贡布竞选迫在眉睫,绝不能有失。
欣喜过后,沉淀下来的是更深的思量。他收敛了笑容,眼神恢复了一个成功商人应有的锐利与沉稳。
“名利场啊……”他低声自语了一句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。
儿子的诗名是意外的惊喜,是锦上添花,但林家真正的根基,还是在于丝绸,在于实力,在于能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稳坐钓鱼台的定力与智慧。
这份骄傲,需要藏在心里,转化为更谨慎的行事和更周密的谋划。真正的硬仗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