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婉儿姐姐,你好些了吗?我可担心了!”林月凑到榻前,关切地拉着她的手,“我二哥……呃,我们全家都很挂念你。”她险些说漏嘴,连忙改口。
“劳烦挂心了,已无大碍,只是母亲坚持让我多休养几日。”苏婉儿轻声回道,目光落在林月身后丫鬟捧着的东西上。
林月立刻献宝似的先拿起那个白瓷瓶,小心翼翼地放在小几上:“婉儿姐姐,这是我二哥……呃,他自个儿捣鼓出来的酒,叫什么……哦对,‘月露’!我爹爹和大哥尝过都说好喝得紧,比苏州‘醉仙楼’那有名的‘玉冰烧’还要醇香甘甜呢!二哥说之前的事真是对不住,惊扰姐姐了,这个送给姐姐压惊,算是他的歉礼。他说这个酒不烈,喝了能安神,姐姐可以浅浅尝一点试试看。”她尽力复述着林砚的话,小脸认真。
苏婉儿的目光落在那个素雅的白瓷瓶上,“月露”二字清秀,旁边还贴着“内府佳酿”的红纸。酒?他送的?还是他自己……酿的?她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夜枕边香囊上凛冽醇厚的气息,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,脸颊微微发热。她垂下眼帘,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丝帕,低声道:“林二公子……太客气了。其实,该是我谢他的救命之恩……”
“哎呀,不说那个了!”林月性子活泼,见气氛有些微妙,立刻又打开那个木盒,露出里面光滑的棋盘和色彩润泽的琉璃棋子,“婉儿姐姐,你看这个!这叫‘连珠戏’,也是我二哥想出来的玩意儿,可有趣了!比围棋简单,又比投壶雅致,我教你玩好不好?你整日闷在屋里多无聊啊,这个正好可以解闷!”
她不等苏婉儿回答,便兴致勃勃地摆开棋盘,拉过一旁的婵儿和娟儿,开始讲解规则。小丫头口齿伶俐,连说带比划,很快就将五子连珠的玩法说得清清楚楚。
苏婉儿原本还有些心绪不宁,却被这新奇的游戏和林月的热情所吸引,渐渐也生了些兴趣。在林月的怂恿下,她执起棋子,试着下了几步。婵儿和娟儿也在一旁好奇地看着,偶尔小声讨论。
屋内原本因养病而略显沉滞的气氛,竟因此变得轻快了几分。
林月一边下棋,一边不忘夸赞:“我二哥可厉害了,总能想出这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儿!这‘连珠戏’现在府里好多姐妹都喜欢玩呢!”
苏婉儿执棋的手微微一顿,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瞟向那瓶静立一旁的“月露”。酒是他酿的,游戏是他发明的,他救她时那般果决焦急,却被父亲和外界传为那般不堪……他到底,是个怎样的人?
心中那团关于林砚的迷雾,似乎因这瓶酒和这局棋,非但没有消散,反而更浓了些,只是其中似乎掺杂进了一丝极淡的、难以言喻的好奇与探究。
她落下一子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算作对林月夸赞的回应,目光却久久没有从“月露”瓶上移开。
林月见目的达到,又玩了一会儿,见苏婉儿面露倦色,便乖巧地告辞了。
送走林月,闺房内重归宁静。婵儿上前收拾棋盘,娟儿则好奇地看着那瓶酒:“小姐,这酒……收起来吗?”
苏婉儿沉默片刻,轻声道:“先放着吧。”
阳光透过窗棂,照在那白瓷瓶上,反射出温润的光泽。“月露”,这个名字,莫名地让她觉得……很贴切,就像此刻悄然照入她心中的那一缕微光,清浅,却无法忽视。而那“连珠戏”的棋盘,则静静地躺在旁边,预示着未来或许会有更多的交集与试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