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轻语缓缓收势，脸色微微有些发白。刚才那一下“断流”，对心神的消耗极大。她低声道：“不可大意，它们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果然，远处的幽冥殿黑云在短暂的骚动和沉寂后，散发出的气息变得更加阴冷和狂暴，仿佛被彻底激怒了。但它们似乎也意识到了青州联盟有了防备，并未立刻发动第三次“投喂”。
对峙，进入了更加凶险和未知的阶段。
云州，丹鼎巨城。
与青州惊心动魄的攻防战相比，云州这边的“战争”显得无声，却同样激烈。
柳风兄妹的理念传播，果然遇到了预料之中的阻力。
这一日，丹塔内部一场小范围的丹术交流会上，柳风在一次关于“控火稳定性对成丹品质长远影响”的发言中，再次提到了“夯实根基”、“减少对烈性丹药依赖”的观点。
话未说完，就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。
“柳风师弟，你这话说得轻巧！”出声者是另一位核心弟子，名叫火炼，其家族以炼制一种能短暂激发潜能的“爆元丹”而闻名，是丹塔内“速成派”的坚定拥护者。他冷笑道：“根基？谁不知道根基重要？可宗门大比、资源争夺就在眼前！等你花个三年五载把根基打磨好，黄花菜都凉了！我等修士，与天争命，一步慢，步步慢！你这套迂腐之论，岂不是误人子弟？”
周围不少年轻弟子纷纷点头附和。他们大多出身普通，急需快速提升实力以获取更多资源，柳风那套“长远之计”，在他们听来确实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。
柳云试图辩解：“火炼师兄，并非完全不用丹药，而是择优而用，注重调和，减少丹毒积存，以求长远……”
“长远？就怕你没那个命等到长远！”火炼毫不客气地打断，“你看看丹塔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，哪个年轻时不是靠丹药冲上来的？怎么，就你柳家兄妹得了高人指点，就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理了？”
他话语中的讥讽和挑拨意味十足，瞬间将矛盾从理念之争，引向了家族和派系的对立。
柳风气得脸色通红，却一时语塞。他本就不是很擅长言辞，面对这种胡搅蛮缠和人身攻击，更是难以招架。
交流会不欢而散。柳风兄妹孤立无援地站在原地，看着周围人或嘲讽、或漠然、或同情的目光，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无力感涌上心头。
他们明明感觉自己是正确的，是为了大家好啊！为什么就这么难？
听涛阁内， 化身林晏通过柳风兄妹有些沮丧的传讯，得知了此事。
他并未感到意外。改革的道路，从来都不会一帆风顺。
“碰壁了？”化身林晏的声音通过神念传来，依旧平淡。
“前辈……我们……是不是做错了？”柳风的声音带着迷茫和自我怀疑。
“你们没错。”化身林晏肯定道，“只是方式可以更灵活些。与急于求成者论长远，如同与夏虫语冰。不必执着于说服所有人。”
他顿了顿，指引道：“去找那些同样受困于丹毒、对现状感到痛苦却又无可奈何的人。你们的体会，对他们而言，才是最有说服力的。至于那些既得利益者和被短期利益蒙蔽者……暂时不必浪费唇舌。”
“星星之火，无需照亮整个黑夜，只需点燃能够点燃的柴薪便可。”
柳风兄妹闻言，心中的郁结稍稍缓解。
“晚辈……明白了。”柳风深吸一口气，眼神重新变得坚定。
他知道，这条路很难，但既然选择了，就不能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。
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柳风兄妹，化身林晏微微颔首。
青州在武斗，云州在文斗。武斗凶险，文斗……同样磨人心性。
他这个幕后推手，还得时刻关注两边，适时添柴加油，或者……准备灭火。
这“躺平”大道，真是越走越“充实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