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，蒋南孙站在林楚办公室的门外，做了好几个深呼吸。
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，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。门外是她，一个背负着巨额人情债的小员工；门内是他，一个动动手指就能决定她全家命运的男人。
她整理了一下衣领，抬手，敲响了门。
“请进。”
推门而入，林楚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，闻声抬起头，目光落在她身上，平静无波。
蒋南孙在办公室中央站定，挺直了背脊，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：“林总，我来……是为了专程感谢您。如果不是您，我家里……”
“坐。”林楚指了指对面的椅子，打断了她。
“不用了，林总。”蒋南孙没有动，依旧站得笔直，“我父亲已经把所有的债务都还清了，家里总算能喘口气了。真的，非常感谢您。”
“钱解决了就行。”林楚的语气听不出情绪。
“这五百万，我一定会还给您的。”蒋南孙的声音不大，却异常坚定，“我会努力工作。我算过了，刨去基本生活开销，我每个月的工资可以还您八千，剩下的奖金和提成，我一分都不会留，全部……”
林楚忽然轻笑一声，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。
他拿起桌上的计算器，慢悠悠地按了几个键，然后抬头看着她，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：“五百万，一个月还八千，一年是九万六。不计利息，大概需要五十二年才能还清。蒋小姐，你确定？”
蒋南孙的脸“刷”地一下就红了，像是被人当众揭开了那点可怜又可笑的自尊心。
“我……我会想别的办法！我会尽快！”她的倔劲上来了。
“不急。”林楚放下计算器，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老板椅里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，“慢慢还。”
这三个字，比刚才那番计算更让她难堪。
“不行。”蒋南孙脱口而出，“我不想欠您太多，更不想欠太久。”
“哦？”林楚换了个姿势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，“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，怕别人说闲话？”
蒋南孙的脸颊更红了，眼神也有些躲闪：“我……没有。”
“没有最好。”林楚的语气依然平淡，“不过你说的也对，公司里人多嘴杂，捕风捉影是他们的长项。你确实该小心。”
蒋南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立刻迎上他的目光：“所以林总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，我们以后在公司，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。”
“保持距离？”林楚重复了一遍，尾音微微上挑。
“是的。”蒋南孙咬着下唇，“我不想因为我，让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，给您添麻烦。”
林楚盯着她，没有说话。
那双深邃的眼睛，像是一口古井，深不见底，看得蒋南孙心头发慌，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。
就在她快要败下阵来的时候，林楚却笑了。
“也好。”他点了点头，“就按你说的办。”
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去忙吧。”
“好的，谢谢林总。”
蒋南孙如蒙大赦，转身快步离开，连背影都带着几分仓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