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桌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。
看到屏幕上跳动的那个“妈”字，樊胜美脸上刚浮现的红晕瞬间褪得干干净净，连带着心里那点不真实的幸福感也沉了下去。
她盯着那个字眼看了几秒，终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。
“喂。”
“胜美啊！我的心肝宝贝！你可算接电话了！你要急死我跟你爸了！”电话那头，樊母一上来就是哭天抢地的调子，演技堪称炉火纯青。
樊胜美捏了捏眉心，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
“说事。”
“你哥，你哥他又……”樊母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却又透着一股理直气壮，“他跟人打牌，借了高利贷，欠了五十万！人家放话了，三天内不还钱，就要剁了他一只手啊！胜美，那可是你亲哥，你可不能不管他啊！”
五十万。
又是五十万。
樊胜美忽然觉得有些好笑，她甚至真的轻笑出了声：“这次是打牌，上次是投资，上上次是做生意。妈，你这剧本是不是该换换了？”
电话那头明显一滞，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。
“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！我还能骗你吗？他可是你唯一的哥哥！你现在出息了，当大老板了，赚大钱了，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？！”
“我没钱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樊母的声音瞬间尖利起来，刺得人耳膜生疼，“你没钱？！你住那么好的房子，穿那么好的衣服，你跟我说你没钱？樊胜美，你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！你忘了你小时候，你哥是怎么把好吃的都留给你的吗？你……”
“我说，”樊胜美打断了她的咒骂，一字一句，声音不大，却像冰锥一样扎人，“我没钱给你。他是你儿子，不是我的。谁生的谁养，这个道理，你应该比我懂。”
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。
几秒后，樊母的咒骂声如火山般喷发。
“樊胜美！你这个白眼狼！你不得好死！我当初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冷血无情的东西……”
樊胜美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，将手机调成静音，随手扔在桌上。
世界，清净了。
她缓缓靠在椅背上，看着窗外璀璨如星河的万家灯火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
压在胸口那块三十年的巨石，好像终于被撬动，然后碎成了粉末。
眼眶莫名有些发热，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滑落，可她的嘴角，却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