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桐站在新建成的了望塔上,看着下方逐渐有了些许生气的营地,挠了挠他那头硬茬似的短发,对着通讯器感慨:“陈哥,还真让你搞成了!这帮家伙,前几天还跟鹌鹑似的,现在总算有点人样了。”
通讯器那头,陈末的声音依旧平静,但似乎少了一丝往日的绝对冰冷:“秩序的建立,本质上就是提供一种可预期的安全感。他们需要的,不是怜悯,而是一个能够靠付出换取生存资源的平台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不过,这只是开始。基础的生存需求满足后,更复杂的问题会接踵而至。”
就在这时,核心室的门被轻轻推开。苏晚晴领着小芸走了进来。小芸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,脸上也开始有了属于孩童的红润,但那双大眼睛里,偶尔还是会掠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、仿佛洞穿了什么的空茫。
“陈末,小芸这两天,好像又有点…不一样了。”苏晚晴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,“她昨天对着北边——就是分部那个方向——发了好一会儿呆,然后在地上,用炭笔画了这个。”
她将一张粗糙的草纸递给陈末。
纸上,用稚嫩而扭曲的线条,画着一个巨大的、如同心脏般的物体,悬浮在无数扭曲的、如同触手般的线条之中。而在那“心脏”的下方,是一个简陋的、如同基地般的方块,方块旁边,站着一个小小的、火柴棍似的人形。最引人注目的是,从那“心脏”中,延伸出一条细细的线,连接着小人,而线的颜色,被小芸用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红色浆果汁液,涂得异常刺眼。
陈末的目光凝固在那条刺眼的红线上。
几乎同时,他视网膜上的UI界面,一条新的【危机】情报,毫无征兆地刷新出来:
【危机】:新建立的据点下方深处,存在一个未被记录的“规则沉淀池”。其内部孕育的“寂静之心”已进入活跃期,将于7个自然日后与据点能量场(尤其是“秩序发生器”)产生首次规则共鸣。共鸣结果:未知(高概率引发区域性规则畸变或精神污染浪潮)。
陈末的心,猛地往下一沉。
他抬起头,看向光屏上那个代表着分部、正稳定运行的光点。原来,他们千挑万选,竟然把钉子,楔在了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!
小芸似乎感受到了陈末身上骤然绷紧的气息,她仰起小脸,伸出肉乎乎的手指,指着画上那个连接着小人和“心脏”的红线,用带着孩童特有的、清晰而诡异的语调说:
“陈哥哥……它……要醒了……它在叫……好吵……”
陈末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看向苏晚晴和王桐(通过通讯器),声音低沉而迅速:
“分部的建设暂停。王桐,立刻组织非核心人员以‘设备检修’名义,分批撤回主据点。晚晴,准备好最高级别的精神防护药剂和镇静方案。”
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张涂鸦,眼神锐利如刀。
“我们以为是在开拓疆土,实际上,可能是不小心……吵醒了某个沉睡在地下的‘邻居’。”
“计划变更。接下来,不是建设,而是……防御战,对抗我们脚下,看不见的敌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