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秒之后，陈末收回手指。
那块原本深埋土中、需要工具才能撬动的花岗岩，竟然如同失去了大部分重量般，被他用两根手指就轻易地夹了起来！岩石表面温热，触感坚实，但其密度和结构似乎发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更加“有序”的变化。
他松开手，岩石落地，发出沉闷但正常的声响，与大地规则的连接瞬间恢复。
成功了！
虽然只是对一块微不足道的石头进行了极其有限的规则干预，但这标志着他的能力完成了一次质的飞跃！从被动的观察与计算，迈入了主动的模拟与有限编织！
他站在原地，感受着精神力的消耗，以及那种掌控规则的微妙成就感。风拂过他的发梢，带来远方的尘埃与未知。在他进化后的感知中，这风也不再是单纯的气流，而是能量、规则与信息交织的载体。
“看到了吗？”一个苍老而带着些许戏谑的声音，突兀地在身后响起。
陈末心中微凛，瞬间收敛了所有外放的精神力，平静地转过身。只见不远处的阴影里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时代学者袍、头发乱如鸟巢、脸上满是皱纹和油污的老者。他手里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、看不出原貌的合成食物块，正用那双与其邋遢外表截然不同的、清澈而充满智慧的眼睛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末，以及他脚边那块刚刚被“动过手脚”的岩石。
正是“求知会”的首领，那位被称为“老学究”的怪人！
陈末心中瞬间明了，自己刚才无意识间进行的规则实践，恐怕引起了对规则波动极其敏感的对方的注意。这既是意外，也是……机会。
“看到什么？”陈末不动声色地反问。
老学究三两口将食物塞进嘴里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，踱步过来，蹲下身，捡起那块石头，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，又用手掂了掂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。
“看到你小子，”他抬起头，咧开嘴，露出一口不算整齐的黄牙，“刚刚跟这个世界……讨价还价了一番，还他娘的让你谈成了。”
他用最粗俗的语言，道破了刚才那看似无声无息、实则凶险异常的规则干涉的本质。
陈末心中一震，知道在这位真正的行家面前，掩饰毫无意义。
“一点粗浅的尝试。”他坦然道。
“粗浅？”老学究嗤笑一声，将石头丢回地上，拍了拍手，“多少人一辈子连门槛都摸不到！你小子……有点意思。”
他上下打量着陈末，眼神如同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：“能源核心的问题，是你给沈心那丫头提的醒？晖城遗迹里跟那老古董聊天的是你？刚才跟这块石头‘讲道理’的也是你？”
陈末没有否认。
老学究围着他转了两圈，嘴里啧啧有声：“难怪灰尾那只小老鼠说你是个‘变数’，魏常那病秧子也对你另眼相看……规则感知、信息处理、现在还能上手‘编织’……嘿嘿，有意思，真有意思！”
他突然停下脚步，凑近陈末，压低了声音，带着一股浓烈的、混合着食物和机油的味道：
“小子，想不想……看看‘灵犀’那帮老家伙们，真正留下的好东西？”
陈末瞳孔微缩。他知道，“求知会”掌握的知识，恐怕远不止他目前接触到的这些。
“条件呢？”陈末直接问道。
老学究嘿嘿一笑，伸出两根脏兮兮的手指：“第一，帮老子搞定那个该死的环境模拟器的能源核心！第二……”
他指了指陈末的脑袋：“……以后你从那些老古董那里‘看’到、‘听’到、‘想’到的好玩的东西，得跟老子分享分享！”
陈末看着眼前这个看似疯癫、实则深不可测的老者，心中瞬间权衡。与“求知会”深度合作，意味着将接触到更核心、也可能更危险的古代知识，但无疑能极大加速他能力的成长和对这个世界的理解。
“可以。”陈末点头，“但我需要先看看，你所谓的‘好东西’，值不值得我付出这些。”
“爽快！”老学究一拍大腿，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，“明天晚上，老地方，第七图书馆地下。让你小子开开眼！”
说完，他不再停留，像个老顽童一样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，晃晃悠悠地消失在西区杂乱的建筑阴影之中。
陈末站在原地，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，感受着脑海中进化后的【规则模拟】能力，以及那份来自“灵犀”的庞大数据库。
能力的进化，如同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。
而“求知会”的邀请，则意味着门后的道路，已然铺开。
他抬起头，望向堡垒中心那高耸的塔楼。
是时候，去面对那位堡主，汇报那关乎存亡的危机，并在这愈发汹涌的暗流中，为自己和“破晓”，争取更多的主动权了。
棋局渐深，落子无悔。
而执棋者的视野，已悄然跨越了现实的边界，投向了那构成万物的……规则之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