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会立刻组织团队，按照这个方向进行试验！”沈心雷厉风行地说道，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陈末，“陈队长，这些珍贵的材料……”
“材料本就是为解决问题准备的。”陈末将盒子递给她，“希望它们能发挥应有的作用。”
沈心郑重地接过盒子，仿佛接过一份沉甸甸的希望。她看着陈末，语气真诚了许多：“陈队长，这次真的多谢你了。不仅是为了灰薯，也为了……堡主。”她压低了些声音，“我能感觉到，他今天的精神好了很多。这么多年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……那么轻松。”
陈末微微点头，没有居功：“只是尽了一份力。”
沈心笑了笑，那笑容驱散了她眉宇间常驻的忧色，显得明媚了许多。她看着陈末，忽然问道：“陈队长，你们从外面来，见过很多……像我们这样的聚居地吗？”
陈末沉默了一下，回答道：“见过一些，规模都比不上白鹿堡。很多……已经消失了。”
沈心的眼神黯淡了一下，她望向穹顶之外那永恒的灰霾，轻声说：“是啊……消失了。有时候我看着这些庄稼，就在想，我们到底是在守护文明的火种，还是在……拖延一场注定的结局？”
她的语气中，带着一种深藏在理性外表下的、属于科学家的迷茫与悲观。
“没有什么结局是注定的。”陈末的声音平静却有力，“每一株作物的存活，每一次技术的突破，每一个人的坚持，都是在改写结局。我们或许无法让世界回到从前，但我们可以决定，未来的世界，是否还能有一片属于人类的绿色。”
沈心怔怔地看着他，看着他眼中那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冷静背后的力量，心中的某处仿佛被触动了。她深吸一口气，仿佛将那些消极的情绪随着浊气吐出，眼神重新变得坚定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她点了点头，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生病的试验田，充满了斗志，“只要还有一线希望，只要还能种下一颗种子，我们就没输。”
她转向陈末，语气变得正式而郑重：“陈队长，我代表农业区，正式邀请‘破晓’小队参与‘蚀根病’攻关项目。项目所得贡献点，按最高标准结算。并且，农业区拥有的非核心数据库，向你们永久开放查阅权限。”
这不仅仅是回报，更是彻底的认可和结盟的信号。
“荣幸之至。”陈末伸出手。
沈心用力地与他握了握手，那手上还带着泥土的粗糙质感，却传递着一种坚实的、属于耕耘者的力量。
离开农业区，重新呼吸到堡垒外部那熟悉的、带着铁锈和尘埃的空气，张强忍不住感慨：“这沈大姐，人真不错！感觉是这堡垒里，唯一一个真心实意干事的人。”
王桐也点头赞同：“而且很有魄力，直接开放数据库，这价值不可估量。”
陈末望着前方堡垒森严的轮廓，心中思绪翻涌。沈心就像这片农业区，在绝望的土壤中，顽强地培育着希望。她或许没有魏常的深不可测，没有雷震的霸道强势，但她掌握着最基础，也最不能出现动摇的命脉——粮食。
“粮食，不只是填饱肚子的东西。”陈末轻声说道，像是在总结，又像是在提醒自己与同伴，“它是人心的压舱石，是秩序的基石。掌握了粮食，就在某种程度上，掌握了这座堡垒的‘胃’，也间接影响着无数人的‘心’。”
与沈心的结盟，其战略意义，或许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深远。
他抬起头，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建筑，看到了那座高耸的塔楼，看到了那个背负着沉重伤势和整个堡垒命运的堡主。
“农业、军工、行政……我们已经初步接触了堡垒的三大支柱。”陈末的嘴角，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，“接下来，该去会会那位游走在阴影之中，编织着信息网络的‘暗鼠’灰尾了。”
“只有看清了台前幕后所有的脉络，我们才能真正明白，该如何在这盘棋上，落下属于我们‘破晓’的，最关键的一子。”
阳光透过灰霾，在他眼中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。
棋局渐深，落子无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