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世界,甚至可以说是三个世界,在这座堡垒内部泾渭分明地存在着。
西区是挣扎求生的泥潭,南区是碌碌经营的工蜂巢穴,而中央区,则是掌控一切、决定着前两个世界命运的“大脑”。
“他妈的……”张强憋了半天,骂了一句,却不知该骂什么。眼前的景象,比他面对最凶残的怪物时,更让他感到一种无力和……愤怒。
一种源于不公的愤怒。
他们拼死拼活,穿越险境,缴纳了高昂的代价进入这里,看到的却依旧是如此森严的等级和巨大的鸿沟。
王桐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忧虑:“陈队,这里的阶层固化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。我们想要在这里立足,并且获得足够的话语权,难度极大。西区没有资源,南区被雷震把持,中央区……我们连门都进不去。”
陈末没有说话,他站在中央区与南区交界的一条街道上,看着来来往往、神色各异的人群,看着高耸的塔楼和远处低矮破旧的西区轮廓。
“堡垒,堡垒……”他轻声重复着这个词,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弧度,“高墙挡住了怪物,也圈养出了新的‘怪物’——权力的傲慢,资源的垄断,以及……麻木的顺从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队员耳中:
“你们觉得,我们穿越死亡裂谷,面对净化派的疯狂,是为了进入另一个更大、更精致的牢笼吗?”
队员们沉默了。一路的信念和牺牲,不应该是为了这样的结局。
“不,当然不。”陈末自问自答,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,“我们来到这里,不是为了成为这森严等级中的一环,不是为了在别人的规则下苟延残喘。”
他抬起手,指向那座象征着权力顶峰的塔楼,又划过西区那一片灰暗的屋顶:
“我们看到的是壁垒,是鸿沟。但我看到的,是裂隙,是机会。”
“西区的挣扎,蕴含着对改变的渴望;南区的束缚,积累着不满的暗流;中央区的平衡,也绝非铁板一块。”
“有人的地方,就有博弈。有壁垒的地方,就有攀爬的支点。”
他收回目光,看向自己的队员,眼中燃烧着冷静的火焰:
“记住我们今天看到的一切。记住西区那个抢面包的孩子,记住南区那个被勒索的店主,也记住中央区那些高高在上的身影。”
“这座堡垒需要外墙来抵御怪物,但人心的高墙,需要另一种力量去打破,或者……去利用。”
“我们的目标,不是融入这三个世界中的任何一个。”
“我们的目标,是成为能够影响,甚至连接这三个世界的……‘第四极’。”
话语落下,如同在沉闷的空气中投入一颗石子,在队员们心中漾开层层波澜。愤怒、无力、迷茫,似乎在陈末这番话语中,找到了宣泄和转化的方向。
张强重重吐出一口浊气,咧嘴笑了起来,露出森白的牙齿:“听着就带劲!比当孙子强多了!”
王桐也深吸一口气,眼神重新变得专注:“我们需要一个计划,一个切入点。”
陈末点了点头,最后看了一眼那权力交织的中央区,转身,毫不犹豫地向着来时的、属于挣扎与混乱的西区走去。
“走吧,回‘老兵之家’。”
“棋局已经看清,下一步,该我们落子了。”
堡垒内的三个世界,沉默地运转着,尚未意识到,一股名为“破晓”的变量,已悄然潜入,正准备搅动这一池看似平静的深水。
而改变,往往始于最微小的裂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