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再被动抵抗瘟疫的侵蚀,而是开始主动“驾驭”混沌。
她引导着狂暴的混沌能量,不再与瘟疫法则进行正面的、消耗巨大的对冲,而是如同柔韧的流水,包裹住那一缕缕灰白色的“固化”指令,以其无限的“可能性”,去不断冲刷、试探、扭曲那些试图定义“静止”的绝对法则。
这不是蛮力的征服,而是概念的博弈。
混沌能量模拟出无数种存在的状态,从基本粒子的振动到星河的运转,从意识的萌芽到文明的兴衰,用这无穷尽的“变化”,去冲击瘟疫那单一的、僵硬的“静止”逻辑。
实验室外,顾临紧张地监测着一切。他看到,顾心核心的混沌星云,在经历了最初的剧烈坍缩和混乱后,虽然依旧明灭不定,极不稳定,但那种崩溃的趋势似乎被遏制住了。星云内部,灰白色的区域并未扩大,反而像是在混沌的包裹下,开始出现细微的、如同被高温灼烧般的“蒸发”迹象!
有效!混沌能量确实在缓慢地“消化”这瘟疫法则!
虽然速度极其缓慢,消耗大得惊人,顾心的意识投影在痛苦中不断扭曲、变形,仿佛随时会溃散,但……希望的火花,确实被点燃了!
然而,就在这转化的拉锯战进行到最关键时刻,异变再生!
当一缕较为核心的瘟疫法则在被混沌能量彻底“蒸发”的前一瞬,其内部蕴含的某些极其隐秘的、并非纯粹“固化”指令的碎片信息,如同被击碎的琥珀中释放出的远古微生物,猛地融入了顾心的意识流中。
那不是攻击,而是一段……记忆片段。
一段来自瘟疫制造者的、残留的、充满冰冷与绝望的记忆画面,强行映入了顾心的感知:
……一片惨白的、布满各种精密而冷酷仪器的巨大空间……无数培养槽中,浸泡着形态各异的生物组织与能量聚合体……穿着厚重防护服、面容模糊的研究人员穿梭其中,记录着数据……
……一个巨大的、不断变换形态的混沌能量团被束缚在空间中央,强大的能量波动被强行压制……那是……初醒者的同类?
……一个声音,带着绝对的理性与不容置疑的权威响起:“……混沌样本‘零号’稳定性测试失败……变异风险过高……启动‘格式化’程序……注入‘终末’指令……”
……然后,是无穷无尽的、针对“零号”混沌能量的、旨在剥离其“变化”属性、强制其归于“静止”的、残酷的法则级实验画面……痛苦、挣扎、最终……扭曲……那被强行“格式化”的混沌能量,在极致的痛苦与怨念中,与“终末”指令融合、异变,最终形成了……这针对一切“混沌亲和”存在的、恶毒的……固化瘟疫!
记忆的源头……指向一个设施!一个风格与地球时代某个被尘封的秘密研究所……高度相似!那标志,那仪器的制式……
画面戛然而止。
但那一闪而过的、刻印在某个仪器上的模糊徽标,却如同烧红的烙铁,深深地烫在了顾心的意识深处!
那是……地球时代,苏夏母亲曾短暂参与过的、那个因伦理问题而被紧急叫停的……“量子生物与意识本源”绝密项目的标志!
这瘟疫……这险些毁灭星语者、正在侵蚀棱娲的恐怖武器……其源头,竟然与人类早已封存的、涉及混沌能量的禁忌实验有关?!
巨大的信息冲击,连同转化瘟疫带来的持续痛苦,让顾心的意识核心再次剧烈震荡,混沌星云的旋转几乎失控!
“心儿!稳住!”顾临的惊呼声传来,他明显监测到了顾心意识海突然出现的剧烈波澜。
顾心强压下翻腾的心绪与身体(意识)深处传来的撕裂痛楚,将全部精力重新聚焦于眼前的转化。必须成功!只有活下去,只有解决眼前的危机,才能去探寻这背后更加骇人的真相!
转化,在痛苦与震惊中,继续艰难地进行着……
而远在棱娲网络边缘,那片由赵启控制的、顽固的隔离区内,一双冰冷的“眼睛”,正透过层层屏蔽,遥遥“注视”着核心实验室方向那异常的能量波动。赵启的嘴角,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、混合着嘲讽与期待的弧度。
“终于……开始了么?饮鸩止渴的挣扎……真是,可悲又可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