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焦焦背后的淤青疼得她龇牙咧嘴,被陆昭烈和宫女半扶半抱地送回营帐。
阿阮早已被传召过来,一看她后背那片骇人的青紫,倒抽一口凉气,连忙拿出看家本领调配药膏。
“你说你逞什么能!”陆昭烈急得在营帐里转圈,像头焦躁的困兽,“那马疯了你也敢上!万一……万一……”他后面的话说不下去,眼圈都有些发红。
林焦焦趴在软榻上,侧头看他那副模样,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微软,故意逗他:
“万一什么?万一我摔死了,陆小将军岂不是要哭鼻子?”
“你胡说什么!”陆昭烈猛地停住脚步,虎目圆睁,又气又急,脸憋得通红,“我……我才不会哭!我……”他“我”了半天,也没“我”出个所以然,最后梗着脖子憋出一句,“反正你不准有事!”
看着他这副笨拙又真诚的样子,林焦焦心底那点因疼痛带来的烦躁都散了不少。
她刚要再说些什么,帐外传来通报,太后和皇帝派人赏下了压惊的药材和绸缎,紧接着,五公主竟然也扭扭捏捏地派人送来了一盒珍贵的雪莲膏。
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”林焦廉看着那盒雪莲膏,挑了挑眉。看来自己舍命相救(虽然主要是自救顺便),还是有点效果的。
阿阮一边给她上药,一边低声道:“我检查过那匹惊马了,马鞍的肚带有人为割裂的痕迹,很隐蔽,但在剧烈奔跑下很容易断裂。”
林焦焦眼神一冷。果然不是意外!是冲着她来的?还是冲着五公主?或者……一箭双雕?
“能查到是谁做的吗?”
阿阮摇头:“动手的人很小心,没留下明显线索。不过……当时猎场上人员复杂,北狄使团的人也都在。”
拓跋弘?林焦焦想起他当时张弓搭箭的果断,以及那双充满野性和探究的眼睛。会是他吗?制造混乱,试探她的深浅?或者,另有其人,想嫁祸给北狄人?
思绪纷乱间,夜幕降临,猎宫举行了盛大的夜宴,既是庆祝白日狩猎的收获,也是款待北狄三王子拓跋弘。
林焦焦背后的伤不影响走路,她便也出席了。她换了一身稍显正式的宫装,颜色素雅,却因她眉宇间那份不同于寻常闺秀的镇定与锋芒,反而格外引人注目。
她一进大殿,便感觉到数道目光落在身上。陆昭烈几乎是立刻就想冲过来,被他爹镇国公一个眼神瞪了回去,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她。
谢瑾瑜坐在皇子席上,举杯对她温和一笑,眼神却深不见底。江浔作为侍卫统领,站在殿柱的阴影里,目光沉静地扫过她,在她微不可察地蹙眉时,指尖微微一动。
而拓跋弘,则坐在北狄使团的席位上,琥珀色的眼眸毫不避讳地直盯着她,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和审视。
酒过三巡,气氛逐渐热烈。拓跋弘忽然站起身,举起金杯,对着御座上的皇帝洪声道:“皇帝陛下,今日猎场之上,贵国这位林姑娘临危不惧,身手不凡,令拓跋钦佩!我草原儿女最敬重英雄,无论男女!这杯酒,我敬林姑娘的胆识!”
他这话一出,满殿皆静。所有人都看向林焦焦。
一个北狄王子,当众如此赞誉一个身份未明的天朝女子,这意味可就深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