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听风楼回来,林焦焦把自己关在偏殿整整一天。
春桃和夏禾送来的饭菜几乎没动,两人守在门外,忧心忡忡,只听得里面偶尔传来纸张翻动和细微的踱步声。
次日清晨,林焦焦推门而出。
她眼底带着一丝熬夜的痕迹,但眼神却清亮锐利,如同被泉水洗过的寒星。
她换了一身更显沉稳的湖蓝色宫装,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,通身上下并无多余饰物,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。
“去慈宁宫正殿。”她对姜尚宫派来问候的宫女吩咐道,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。
太后刚用过早膳,正在佛前捻着佛珠。见林焦焦进来请安,她微微颔首,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:
“瞧着气色倒是比前两日好些了。永嘉那边如何?”
“回太后娘娘,郡主伤势稳定,精神也好了许多,还念叨着等好了要来给您磕头请安呢。”林焦焦声音温婉,答得滴水不漏。
太后闻言,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:“那孩子,有心了。”她顿了顿,似是无意般叹道,“这宫里近来是多事之秋,哀家这心里,总是不踏实。”
林焦焦抬起眼,目光澄澈地看向太后,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一丝欲言又止:
“娘娘凤体为重,切莫过度忧思。如今贵妃娘娘伤心过度,无力协理宫务,六宫之事繁杂……若能有一位沉稳可靠的娘娘为您分忧,您也能轻松些。”
太后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,抬眸看她:“哦?你觉得,哪位娘娘合适?”
林焦焦并不直接回答,而是微微垂眸,像是回忆般轻声道:“前两日臣女去探望永嘉郡主,路上偶遇贤妃娘娘宫里的宫女,因着郡主需要几味药材,那宫女跑前跑后,甚是周到妥帖。
臣女想起之前似乎也听人提过,贤妃娘娘协理先皇后处理宫务时,也是这般事事躬亲,赏罚分明,底下人都很信服。”
她的话看似随意,却精准地点出了贤妃的“沉稳可靠”、“协理经验”和“待人宽厚”。
没有直接推荐,只是陈述事实,将判断的权力交还给太后。
太后沉默了片刻,佛珠在指间缓缓转动。
她看着眼前这个眉眼酷似爱女,眼神却比昭华当年更多了几分坚韧和聪慧的少女,心中百感交集。
这孩子,似乎真的不一样了。
“贤妃……确是个妥当人。”太后缓缓道,并未立刻表态,但语气已然松动。
林焦焦知道火候已到,不再多言,适时地转移了话题,说起永嘉郡主养伤时的趣事,逗得太后展颜。
从慈宁宫出来,林焦焦并未直接回偏殿,而是转道去了御花园的荷花池。她知道,某人一定在那里“偶遇”她。
果然,还没走到池边,就听见一个带笑的声音:“表妹今日好兴致。”
谢瑾瑜一身月白常服,立在池边柳树下,风姿翩然。
他目光温和地落在林焦焦身上,带着惯有的探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