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晏廷回头，只见江浔不知何时也到了附近，正与安国公世子站在一处，目光平静地看着他。
那目光并无太多情绪，却让顾晏廷莫名感到一股压力，仿佛被什么冰冷的利器锁定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，只得讪讪地拱了拱手：
“江大人。”
江浔微微颔首，目光转向林焦焦，语气依旧平淡：“身子才好，莫要久站，去那边亭子里歇着。”
“是，阿兄。”林焦焦乖巧应下，由永嘉郡主扶着，走向不远处的水榭。
林清清见状，也只好跟了过去。
顾晏廷看着林焦焦离去的身影，又瞥了一眼面色沉静的江浔，心中暗恨。
这江浔，不过仗着陛下看重，竟也敢管他的闲事！
水榭临水而建，视野开阔，已有几位小姐在里面坐着品茶说话。
见她们进来，纷纷打招呼。
林清清寻了个机会，凑到林焦焦身边，端起一杯茶递给她，声音甜美：
“大姐姐，走了这许久，喝口茶润润喉吧。”她动作自然，宽大的袖口却似不经意般拂过林焦焦面前的茶杯。
林焦焦眸光一闪，并未去接那杯茶，反而轻轻咳嗽了两声，用帕子掩住口鼻，声音微弱：
“多谢二妹妹，我有些胸闷，闻不得茶气。”
她袖中手指微动，一点点几不可察的粉末悄无声息地飘散在空气中。
林清清递茶的手僵在半空，脸上笑容有些勉强：“是妹妹疏忽了。”
她悻悻地收回手，自己将那杯茶喝了。
几人坐下闲聊，话题不免引到今日的花卉上。
一位小姐夸赞道：“安国公府的牡丹确是名不虚传，尤其是那株姚黄，听说今日才完全绽放，雍容华贵，堪称国色。”
林清清立刻接话，语气带着几分刻意：“牡丹虽好，终究过于艳丽张扬。
我倒觉得，那边几株玉兰，清雅高洁，更合我心。”她说着，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林焦焦。
这话看似品花，实则暗讽林焦焦今日过于素净，上不得台面。
永嘉郡主眉头一皱，正要开口，林焦焦却轻轻拉了她的袖子，自己柔声道：“二妹妹说得是，花有百态，各具其美。
有人爱牡丹之雍容，有人喜玉兰之清雅，正如有人好浓烈，有人嗜清淡，个人喜好罢了，何必分出高下？”
她声音温和，不卑不亢，将林清清那点小心思轻轻揭过，反而显得自己心胸开阔。
水榭外，萧染摇着玉骨扇，远远看着这边，桃花眼中兴味盎然。
陆昭烈则像个门神似的，守在水榭入口不远处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焦焦，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着蝴蝶簪子的锦盒，紧张得手心冒汗。
江浔与安国公世子说完话，目光也落向水榭这边。
他看着林焦焦应对自如的模样，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。
宴会才刚刚开始，这看似风和日丽的安国公府花园，早已暗流汹涌。
林焦焦端起阿阮重新奉上的温水，浅浅啜了一口，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。
好戏，还在后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