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那枚,恐怕早已在苏家变故中遗失了。而我这半枚……”他声音低沉下去。
“是母后在你家出事后,交给我的。她只说,故人已逝,留个念想。”
他抬起眼,目光灼灼地看向苏芷,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情绪,有关切,有痛惜,还有一种压抑了许久的、直接而滚烫的东西。
“苏芷,我找了你很久。从得知苏家可能还有血脉存世开始,我就一直在找。只是没想到,再见时,会是这般光景。”
原来,那年初见,他出手相助,并非全然偶然。
原来,他一次次维护,一次次提供庇护,除了当下的局势考量,还掺杂着这份源自童年、沉埋心底的旧谊,或许还有更深的情愫。
这份突如其来的真相,像一块巨石投入苏芷心湖,激起滔天巨浪。
她看着萧景琰,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坦诚与情意,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。
那份属于幼年的、纯粹的记忆被唤醒,与如今复杂险恶的处境、与他皇子身份所带来的隔阂交织在一起,让她心乱如麻。
而此刻,回廊的另一头拐角,裴九霄正抱着一包刚从小厨房“顺”来的新鲜糕点,兴冲冲地想来寻苏芷。
刚探出头,就看到廊下相对而立的两人,看到萧景琰那专注的眼神,听到那隐约传来的、关于“小时候”的言语。
裴九霄脚步猛地顿住,脸上的笑容僵了僵,心里头莫名有点不是滋味,像是自己藏了好久舍不得吃的糖,被人先一步发现了。
他挠了挠头,最终还是没走过去,抱着那包糕点,悻悻地缩回了拐角后面,靠着墙壁,有一口没一口地啃了起来,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瞟。
苏芷并未察觉裴九霄的窥视,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萧景琰的坦诚,让她感动,也更让她看清了两人之间那巨大的鸿沟。
“殿下,”
她终于开口,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,带着一丝疏离的感激。
“多谢告知这些往事。”
她没有接那份过于直接的情意,只是将话题引回了原点。
现在,不是沉溺于个人情感的时候。
萧景琰看着她迅速筑起的心防,眼中闪过一丝失落,但很快便掩饰过去。
他懂得她的顾虑,也明白此刻的局势。
“往事已矣,但故人之情,景琰从未敢忘。”
他收起玉佩,神情恢复了惯常的沉稳。
“眼下,护你周全,查明真相,才是重中之重。”
苏芷点了点头,心中却因这突如其来的童年纠葛,更添了一分沉重。
而躲在拐角后的裴九霄,听着两人语气恢复正常,心里那点莫名的酸涩才稍稍褪去,却又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。
他低头看着怀里被自己捏得有点变形的糕点,嘟囔了一句。
“小时候认识,有什么了不起的…”
感情如同无声的暗流,在竹意苑内悄然涌动。
一份是跨越了时光、带着身份枷锁的直白与沉重,一份是懵懂炙热、却尚未明晰的守护。
而身处其中的苏芷,在真相与情感的交织下,未来的路,似乎变得更加难以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