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子府邸的日子,规矩多,眼线也多,总让人觉得憋闷。
苏芷除了守着墨言和玉衡子,磨合自身灵力,偶尔在萧景琰允许的范围内借阅医书,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竹意苑里,像个精致的囚徒。
这日晌午后,她正坐在院中松树下,翻看一本前朝草药图谱,试图从中找到一些关于稳定神魂、克制幽冥之气的线索,就听得院墙外隐约传来压抑的斥责声和细微的啜泣。
她本不欲多管闲事,但那啜泣声里的绝望,让她心头莫名一动。
放下书卷,她悄无声息地走到院门边,透过门缝往外瞧。
只见回廊下,府里的刘管事正板着脸,训斥一个穿着粗布衣裳、约莫四十来岁的汉子。
那汉子佝偻着背,手里死死攥着个小布包,脸上又是惶恐又是哀求。
“…刘管事,求求您,就饶了我这次吧!小丫她…她烧得都说胡话了,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啊…”
汉子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没法子?没法子就能偷库房的药材?李老三,府里的规矩你不懂吗?偷盗财物,还是药材这等紧要东西,打断你的腿都是轻的!”
刘管事声音冰冷,不带丝毫感情。
“我不是偷!我…我就想拿一点,就一点退热的板蓝根和甘草,我攒了月钱就补上!小丫她娘去得早,就剩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,她要是出了事,我可怎么活啊…”
李老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,不住磕头。
苏芷看得分明,李老三手里那个小布包瘪瘪的,根本装不了多少东西。
她心中叹息,这高门大院里的下人,命如草芥。
她推开院门,走了出去。
刘管事见她出来,愣了一下,连忙换上恭敬的神色。
“苏姑娘,可是惊扰到您了?小的这就把这不懂规矩的东西撵走!”
李老三也愣住了,抬起头,看到一位气质清雅、容颜绝美的女子走出来,眼神里先是茫然,随即意识到这恐怕是府里的贵客,更是吓得缩起了脖子。
苏芷没看刘管事,目光落在李老三身上,声音平和。
“你女儿病了?”
李老三没想到这位贵人会跟自己说话,结结巴巴道。
“是…是,小姐,小女前日着了凉,发起高烧,喝了寻常的姜汤也不见好,越烧越厉害。小人,小人一时糊涂…”
“带我去看看。”苏芷淡淡道。
刘管事和李老三都愣住了。
“苏姑娘,这…这不合规矩,下人住的地方,腌臜…”刘管事试图劝阻。
苏芷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平静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“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孩子病了,总不能见死不救。带路。”
刘管事被她看得心里一突,不敢再言。
李老三则是又惊又喜,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在前面引路。
下人房在府邸最偏僻的西北角,低矮潮湿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。
一间狭小的屋子里,土炕上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,脸蛋烧得通红,嘴唇干裂,呼吸急促,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,嘴里无意识地呓语着。
“爹…冷…”。
苏芷上前,摸了摸孩子的额头,烫得吓人。
她仔细查看了孩子的舌苔、瞳孔,又搭了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