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九霄带来的消息像块石头砸进水里,激得别院里好几天都没法平静。
苏芷嘴上没说什么,练功的时候却明显更沉了,有时候对着块石头一坐就是半天,指尖那点不受控的星辉把石头表面烙得跟龟壳似的。
“要我说,咱不能就这么干等着!”
裴九霄憋了几天,终于憋不住了,蹲在廊下啃着欧阳雪给的芝麻饼,含混不清地嚷嚷。
“那帮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摸到京城脚下了,指不定在憋什么坏水呢!”
冷月抱着胳膊靠在柱子上,闻言眼皮都没抬。
“出去送死?”
“嘿!冷姑娘你这话说的…”
裴九霄被噎得直瞪眼。
欧阳雪小声道。
“可是外面那些‘线’越来越乱了,看着就心慌…”
正说着,萧景琰来了,脸色比前几次都凝重几分。
他没绕弯子,直接说了两件事:
第一,南边官道那几个出事的商队,幸存者被官府接手后,没过夜就全都“暴病而亡”了,消息被压得死死的。
第二,他暗中查苏家旧案的人,有一个联络点突然断了消息,人去楼空,只留下一个隐秘的标记,示意“危险,终止”。
“有人在清扫痕迹,动作很快,很干净。”
萧景琰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“而且,是针对性的。”
这话里的意思,众人都听明白了。
对手不仅知道他们在查,还敢在皇子眼皮底下动手,其嚣张和能力,可见一斑。
苏芷沉默地听着,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。
她想起玉衡子说过,当年苏家灭门,幕后黑手能量极大。
这么多年过去,这黑手非但没有消失,反而更深地隐藏在了这权力漩涡的中心。
“宫里…有什么动静?”她忽然问。
萧景琰看了她一眼,斟酌了一下用词。
“太后娘娘前两日偶感风寒,精神不济,倒是安静在慈宁宫休养。只是她身边那位掌事嬷嬷,近日出宫探了几次亲,去的都是些不太起眼的宅子。”
慈宁宫的掌事嬷嬷,探亲?
这借口找得实在不算高明,更像是一种不加掩饰的试探,或者说,警告。
气氛一下子更沉了。
对手躲在暗处,手段狠辣,还似乎与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他们这群人,像是被困在了一张看不见的网里。
“妈的,憋屈!”
裴九霄把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,狠狠捶了一下廊柱。
就在这时,一直负责看守玉衡子的一个护卫急匆匆走来,在萧景琰耳边低语了几句。
萧景琰脸色微变,对苏芷道。
“玉衡子师叔那边,情况有些不对,你要不要去看看?”
苏芷立刻起身。
玉衡子被安置在别院最僻静的一角,屋子内外都有好手看守。
此刻,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痴痴傻傻或狂躁不安,而是盘坐在榻上,双眼紧闭,身体却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,额头青筋暴起,冷汗浸透了衣衫。
他周身的气息极其紊乱,那令人不适的幽冥死气与一股灼热的、带着疯狂意味的魔性激烈冲突着,仿佛在他体内进行着一场拉锯战。
更让人心惊的是,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下,隐隐有漆黑的纹路在蠕动,如同活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