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风息堡又勉强待了两天,苏芷算是能靠着人搀扶勉强走几步了,但脸色还是白得吓人,说几句话就得喘口气。
那玉佩倒是挺顽强,自顾自地吸着微薄灵气,慢腾腾地温养着她的经脉,可这速度,跟蜗牛爬似的,急死人。
不能再待了。
阿萨兰长老那意思明摆着,风暴停了,麻烦就该找上门了。
他们就是灾星,走到哪儿,麻烦跟到哪儿。
临走前,阿萨兰给了他们两头看起来蔫头耷脑、但据说耐力很好的老骆驼,一些用皮囊装着的清水和硬得能砸死人的肉干,还有一小包据说是驱蛇避蝎的草药粉。
东西不多,但在这种地方,已经是天大的人情。
“顺着地图上标记的绿洲走,能不能走到‘寂静死地’,看你们的造化。”
阿萨兰送他们到出口,看着外面依旧黄蒙蒙的天。
“记住,沙海不吃人,吃人的是人心,和别的什么东西。”
这话说得没头没脑,但几人都记下了。
钻进那片无边无际的黄沙,才知道什么叫绝望。
日头毒得能把人烤干,脚下的沙子滚烫,一脚踩下去能陷到小腿。
风一吹,满嘴满脸都是沙子,呛得人直咳嗽。
放眼望去,除了沙丘,还是沙丘,连个参照物都没有。
裴九霄牵着骆驼走在最前面,深一脚浅一脚地探路,嘴里骂骂咧咧就没停过,主要是骂这鬼天气。
墨言拿着那张破旧的地图,眉头拧成了疙瘩,时不时抬头看看太阳辨认方向,脸色比沙子还黄。
他伤是好了,但元气还没完全恢复,走久了也冒虚汗。
欧阳雪负责照顾苏芷。
她把苏芷安置在骆驼背上的软垫里,用一块浸湿的布搭在她额头上遮阳,自己则紧紧牵着缰绳,走在骆驼旁边,时不时回头问一句。
“苏芷姐,你还好吗?要不要喝水?”
苏芷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沉沉的,高温和虚弱让她提不起半点精神。
偶尔清醒片刻,看着眼前这片死寂的沙海,心里也跟这沙子一样,空落落的,没个着落。
她只能感觉到胸口玉佩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凉意,算是唯一的慰藉。
第一天,靠着阿萨兰的地图,他们幸运地找到了第一个标记的小绿洲。
其实就几丛耐旱的灌木和一个小小的、浑浊的水洼。
水有股怪味,但没人嫌弃,小心翼翼地补充了皮囊。
第二天,就没那么好运了。
地图上标记的第二个绿洲,他们找到时,只剩下几棵枯死的树干和一片干裂的硬土。
水源,干了。
“妈的!”
裴九霄一脚踢在枯树上,扬起一片沙尘。
“这什么破地图!坑爹呢!”
墨言没说话,只是蹲下身,摸了摸那干裂的地面,眼神凝重。
水,是沙漠里最要命的东西。
接下来的两天,他们完全是在硬撑。水被严格控制,每人每天只能分到一小口,润润喉咙都勉强。
嘴唇干裂起皮,嗓子眼冒火。
肉干硬得硌牙,需要含在嘴里很久才能勉强咽下去。
欧阳雪把自己那份水省下来大半,偷偷混进给苏芷喝的水里。
苏芷察觉到了,想拒绝,却被欧阳雪用那双泛红却执拗的眼睛瞪了回去。
“苏芷姐,你得活着。”
欧阳雪的声音干哑。
“你活着,我们才有希望。”
到了第四天傍晚,水囊彻底空了。
夕阳把沙丘染成血色,壮观,却让人心里发寒。
四个人,两头骆驼,瘫坐在一座沙丘的背阴面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。
裴九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哑着嗓子说。
“要不杀头骆驼吧?还能顶一阵……”
那骆驼仿佛听懂了,不安地动了动。
墨言摇头。
“骆驼是我们找到下一个水源的唯一希望。杀了,就算找到水,我们也带不走多少。”
“那怎么办?等死吗?”裴九霄有些暴躁。
苏芷靠在骆驼身上,胸口微弱地起伏着。
极度的干渴和虚弱让她意识都有些模糊。
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玉佩,心里头一次生出一种无力感。
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?
就在这绝望弥漫的时刻,一直安静待着的另一头骆驼,突然昂起头,焦躁地喷着鼻息,蹄子不安地刨着沙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