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子里那摊暗红色的血,像块脏了的抹布,碍眼地摊在那儿。
空气里还飘着股没散干净的甜腥气,混着艾草味,闻着让人胸口发闷。
“妈的,又让这滑溜的泥鳅跑了!”
裴九霄拄着棍子,盯着那血迹,脸色难看得很。
他腰侧刚才被那小子临死反扑似的毒针擦了一下,虽及时闭气躲开大半,此刻也隐隐传来一阵麻痒。
苏芷没吭声,走过去,用一根干净木片小心刮起一点凝固的血迹,放在鼻尖下仔细分辨。
除了那特有的毒味,她还嗅到一丝极淡的、近乎被掩盖的草木腐败的气息。
这和她之前接触过的紫薇垣或者墨离手下那些人的气息都不太一样。
“他受伤不轻。”
苏芷站起身,目光顺着地上断续的血滴,望向院墙外沉沉的黑暗。
那血迹歪歪扭扭,消失在墙根杂草丛生的阴影里。
“这血里的毒味,比他之前用的要浓,可能是他自己的本源毒血。”
裴九霄眼睛一亮。
“你的意思是,这孙子伤到根本了?那还等什么?趁他病,要他命!现在追出去,说不定能逮住他!”
“追?”
苏芷回头看他,眼神冷静得近乎冷酷。
“你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跑了?知道他有没有同伙接应?这黑灯瞎火的,外面可能就是他们布好的陷阱,等着我们一头撞进去。”
裴九霄被她问得一噎,烦躁地抓了把头发。
“那怎么办?就这么干等着?等他养好伤,带着更多人来堵我们?”
“等,但不能干等。”
苏芷走到水缸边,就着里面所剩不多的水洗了洗手。
“他流了这么多血,跑不远。这清水镇不大,他要想藏身疗伤,无非就那么几个地方——废弃的屋舍,镇外的破庙,或者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。”
她顿了顿,看向裴九霄。
“你的腿,能撑住悄悄在镇上摸一圈吗?不惊动旁人,只找血迹和可能的藏匿点。”
裴九霄活动了一下左腿,感受着那股残留的酸麻,咬了咬牙。
“行!老子就当夜猫子溜达一圈!总比在这窝着强!”
“小心点。”苏芷叮嘱。
“重点是镇子边缘,废弃的地方。发现任何痕迹,不要轻举妄动,立刻回来。”
“知道,我又不傻。”
裴九霄嘀咕一句,将木棍换成了一把更趁手的短刃别在腰后,深吸一口气,身形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,融入夜色。
院子里只剩下苏芷和吓得脸色发白的欧阳雪。
“白芷姐姐……我们……我们是不是惹上大麻烦了?”欧阳雪声音带着哭腔。
苏芷拍了拍她的肩膀,没说话。
麻烦早就惹上了,从她决定带着《太素医经》和墨言离开药王谷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了不得安宁。
只是没想到,追兵会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出现。
她回到屋里,检查了一下墨言的情况。
还好,之前的打斗和毒烟并未影响到他,他依旧沉睡着,像个易碎的瓷娃娃。
苏芷替他掖好被角,手指拂过他冰凉的额头,心中那股紧迫感更重了。
必须尽快解决掉眼前的威胁,然后离开这里,寻找能真正救他的方法。
时间在寂静和不安中一点点流逝。
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,院墙外传来几声有节奏的鸟鸣——
是裴九霄约定的信号。
苏芷立刻打开院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