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管事见状,眼中闪过一丝得意,看向苏芷。
“白芷姑娘,看你成竹在胸,想必已有良策?不如说出来,让我等学习学习?”
他这是逼苏芷先开口,若说错了,正好打击她的名声。
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苏芷身上。
苏芷放下卷轴,抬眼看向孙管事,不疾不徐地开口。
“此症关键在于中焦闭塞,导致上热下寒,气血逆乱。若单清上热,则下寒更甚;若温下寒,则上热更炽。”
她声音清晰,一下子点破了症结所在。
几个老郎中露出恍然又惊讶的神色。
“那……依姑娘之见,当用何法?”
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忍不住问道。
“当用交通阴阳,斡旋中焦之法。”
苏芷缓缓道。
“可选用辛开苦降之品,如半夏、黄连、干姜、黄芩配伍,佐以少量参、草固护中气,引气血各归其位。此为‘泻心汤’之变法。”
她引用的方剂和思路,与在场众人习惯的治法截然不同,却精准地切中了病机。
堂内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,有人点头,有人沉思,也有人面露不以为然。
孙管事脸色微变,他没想到苏芷真能一语中的,而且提出的治法如此大胆。
他强笑道:“姑娘思路清奇,只是这方剂凶猛,用于此等虚人,是否太过冒险?”
“病势急猛,非此不能扭转乾坤。关键在于用量与配伍,以及煎服之法。”
苏芷语气依旧平静。
“若按部就班,温清并用,反而贻误病情。”
她这番论断,等于间接否定了善仁堂可能采用的保守疗法。
孙管事脸色彻底沉了下来。
他本想让苏芷出丑,没想到反被她压了一头。他深吸一口气,正准备再找由头发难。
就在这时,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急促的脚步声!
一个伙计连滚爬爬地冲进来,脸色煞白,也顾不得礼仪了,冲到孙管事耳边急促地低语了几句。
孙管事听完,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,手中的折扇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。
“什……什么?怎么会……”
他声音发颤,眼神里充满了惊恐,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坐在角落的苏芷。
堂内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,目光在孙管事和苏芷之间来回逡巡。
苏芷心中也是猛地一紧。
看孙管事这反应,绝不是什么小事,而且似乎与她有关?
孙管事猛地回过神,也顾不得什么品鉴会了,对着堂内众人胡乱拱了拱手。
“诸位……抱歉,堂内突发急事,今日就此散了吧!改日、改日再向诸位赔罪!”
他几乎是语无伦次,然后目光死死盯住苏芷,那眼神复杂无比,混杂着惊惧、怀疑,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狠厉。
“白芷姑娘……”他声音干涩。
“还请……稍留片刻。”
宾客们面面相觑,不知道善仁堂出了什么大事,但看孙管事这失魂落魄的样子,也知道不便多留,纷纷起身告辞,只是临走时都不忘多看苏芷几眼。
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善仁堂前堂,转眼间就只剩下苏芷、孙管事和几个面色惶惶的伙计。
气氛,陡然变得诡异而凝重。
苏芷坐在原地,手指微微蜷缩。
她知道,麻烦来了,而且可能远超她的预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