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提笔写下两个方子。
第一个是常规的汤药方,以柴胡、白芍疏肝,麦冬、沙参润肺,搭配几味常见草药。
第二个却是个茶饮方子,只有三味药:玫瑰花、绿萼梅、冰糖,嘱咐他平日代茶饮,宽胸解郁。
“汤药治其本,茶饮调其情志。”苏芷将方子递过去。
“老先生还需自身放宽心,这病才能去根。”
老者拿着方子,手有些微微颤抖。
他这病折腾了数年,花了不知多少银钱,从未有大夫说得如此切中要害,连他平日易怒烦闷都点了出来。
他看向苏芷的眼神彻底变了,之前的轻视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信服和激动。
“神医!姑娘真乃神医!”
他连声道,示意小奉上诊金,比寻常丰厚了数倍。
苏芷只取了该得的部分,将其余退回。
“诊金已足。按方调理,半月后应有改善。”
老者千恩万谢地走了。
裴九霄凑过来,掂量着那袋铜钱和一小块碎银,吹了个口哨。
“可以啊!金线诊脉都让你蒙对了?老子刚才还担心你玩砸了。”
苏芷横了他一眼:“《太素医经》里记载过此法,心静神凝,丝线亦可为桥梁。他肝郁之象明显,浮于脉表,并不难辨。”
她顿了顿,看向那两人离去的方向,眉头微蹙。
“只是……这等人家,为何会找到清水镇来?”
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果然,没过两天,济世堂的张大夫再次登门。
这次,他脸色比上次更加复杂,还带着点忧色。
“白芷姑娘,你前两日是否诊治了一位姓钱的老翁?”他开门见山。
苏芷点头。
张大夫叹了口气:“那是邻县钱家庄的庄主,家资颇丰。他这病,县里善仁堂的坐堂大夫看了半年都没看好,你两剂方子下去,他竟感觉松快了许多……这事,怕是已经传到善仁堂耳朵里了。”
裴九霄插嘴:“治好了病还不好?难道他们还想病人一直病着?”
张大夫压低了声音:“善仁堂背景不简单,在府城都有关系。他们垄断了这一带疑难杂症的治疗,你一个游医,折了他们的面子,抢了他们的病人,他们岂会善罢甘休?听说……他们已经派人往清水铺这边来了。”
苏芷心下一沉。
她只想行医救人,积攒药资,却不想这么快就卷入这种地方势力的纷争。
张大夫看着她,语重心长。
“姑娘,听老夫一句劝,要么,你去给善仁堂递个投名状,或许他们能容你。要么……就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。”
送走张大夫,小院里的气氛有些凝滞。
欧阳雪怯生生地问。
“白芷姐姐,我们……要走吗?”
裴九霄冷哼一声。
“走?凭什么走?我们又没做亏心事!老子倒要看看,那善仁堂能玩出什么花样!”
苏芷沉默着。
走?墨言经不起颠簸,裴九霄的腿也没好利索。
不走?善仁堂的麻烦近在眼前。
游医的路,果然步步荆棘。
但退缩,从不是她的选择。
“不急。”她声音平静,眼神却锐利起来。
“等人来了,看看他们想怎么‘不善罢甘休’再说。”
她需要时间,也需要一个契机,或许,这个找上门的麻烦,也能变成她在这江湖立足的垫脚石。
只是,这其中的火候,需要小心拿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