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芷那句话说完，通道里死寂了好几秒。
裴九霄那张平时总带着点混不吝表情的脸，彻底僵住了。
他嘴巴张了张，想说什么，又卡在喉咙里，最后只挤出一句干巴巴的：
“不……不只是救人？开……开什么封印？苏芷，你确定你没被那破石头晃晕了头？”
他宁愿相信是苏芷意识不清产生了幻觉。
欧阳雪更是吓得往后缩了缩，双手紧紧捂着嘴，眼睛瞪得溜圆，看看苏芷，又看看昏迷的墨言，最后无助地望向裴九霄，仿佛想从他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。
苏芷靠在冰冷的石壁上，胸口还在剧烈起伏，脑子里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叫。
那些强行塞进来的信息碎片搅得她脑仁疼，但有几个关键点却异常清晰，像烧红的烙铁，烫在她的意识里。
“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……”
她声音沙哑，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后怕。
“但那‘心映之纹’传来的信息……虽然零碎，但指向很明确。素心族当年对抗幽冥秽土，用的不是纯粹的净化或封印，而是一种……更复杂的，类似于‘疏导’和‘转化’的方法。他们把最核心、最本源的幽冥力量，引导并封锁在了某个特定的‘枢纽’里。”
她顿了顿，努力组织着语言，试图把那种抽象的概念说清楚。
“就像治理洪水，不能只靠堵，还得有泄洪的渠道。那‘净尘符’，按照玉衡子师尊的说法，是净化死气的‘良药’，可在那段古老的意识残留里，它更像是一把用来打开泄洪渠道闸门的‘钥匙’。”
裴九霄听得眉头拧成了疙瘩：
“你的意思是，咱们千辛万苦要找来救墨言的东西，搞不好会放出一个更吓人的玩意儿？”
“不是放出，”
苏芷纠正道，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。
“是……重新启动那个‘转化枢纽’？信息不全，我也不知道具体后果。但绝对不是简单的净化那么简单。”
她看向墨言，语气沉重。
“而且，墨言哥体内的幽冥死气，精纯无比，很可能就是源自那个被封锁的本源。如果‘净尘符’真的是钥匙，那用它来处理墨言哥身上的死气，会发生什么？是驱散，还是……引爆？或者把他当成一个引子？”
这个猜测让所有人不寒而栗。
欧阳雪带着哭腔小声说：
“那……那我们怎么办？不找净尘符了吗？墨言大哥他……”
她看着墨言气若游丝的样子，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。
不找，墨言必死无疑。
找，可能会引发更大的灾难，甚至加速墨言的死亡。
这他妈是个死局！
裴九霄烦躁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壁上，震下些许灰尘。
“玉衡子那老小子！他到底想干什么？！把咱们当猴耍吗？骗我们来找这劳什子钥匙，他图什么？毁灭世界玩？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苏芷痛苦地闭上眼。
“也许他有他的计划，也许连他也被更古老的信息误导了……又或者……”
她没再说下去，但那个“或者”后面代表的可能性，让每个人的心都沉甸甸的。
信任这东西，一旦裂了条缝，再想修补就难了。
之前他们所有的行动，都建立在玉衡子是可靠引路人的基础上。
现在这个基础塌了一半，前路瞬间就变得迷雾重重，每一步都可能踩进深渊。
“那……那我们接下来往哪走？”
欧阳雪怯生生地问，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夜明珠微弱的光晕下，她的脸苍白得像鬼。
苏芷强迫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。
不管玉衡子目的为何，不管净尘符到底是什么，眼下他们还得往前走。
困死在这里，一切皆结束了。
她重新打量起这面刻满了古怪图案的石壁。
刚才意识被吸入时，除了那些信息洪流，她隐约感觉到这面石壁后面，似乎有东西。
不是实心的岩体，而是一种空间上的异常感。
“这后面，可能有路。”苏芷指着石壁。
“但我不知道怎么打开。”
裴九霄凑过来，用他没受伤的右手在石壁上到处摸索、敲打，听着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