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言那双灰白色的眼睛猛地睁开，直勾勾“钉”在苏芷脸上的一刹那，苏芷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半截。
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神，空洞，死寂，里面只剩下最纯粹的恶意。
“墨言？你……”苏芷的话卡在喉咙里。
回答她的，是墨言喉咙里发出的、令人牙酸的“咯咯”声。
他那只没受伤的手，如同生锈的铁钳，以一种完全不符合重伤者状态的迅猛速度，猛地抬了起来，五指成爪，带着一股阴冷的腥风，直掐苏芷的脖颈！
太快了！太近了！
苏芷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闪避，只能下意识地向后猛仰！
“苏芷！”
裴九霄的吼声和欧阳雪的尖叫几乎同时响起。
裴九霄离得最近，反应也是极快，想也不想就扑了过来，用自己的肩膀狠狠撞向墨言那只抬起的手臂！
“砰！”
一声闷响。
裴九霄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冰冷的石墙，整条胳膊都震得发麻，但他这一下也确实起到了作用，墨言的手臂被撞得偏了几分，那致命的一爪擦着苏芷的颈侧掠过，带走了几缕发丝，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血痕，火辣辣地疼。
“墨言！你他妈疯了？！看清楚！是苏芷！”
裴九霄又惊又怒，一边死死按住墨言还想挣扎的手臂，一边冲他大吼。
此刻墨言身体现在毫无反应。
那双灰白的眼睛里只有对生者的憎恨，他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，胡乱地抓挠，力量大得惊人，完全不像个垂死之人。
腰腹间的伤口因为他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，暗红色的血混着灰败的死气汩汩涌出，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。
“他被死气控制了！不是他自己！”
苏芷惊魂未定，捂着颈侧的血痕，急促地喊道。
她看得分明，墨言的眼白部分已经完全被灰气占据，那幽冥死气不仅侵蚀了他的身体，更是在试图泯灭他的神智，将他变成只知杀戮的傀儡！
“按住他！别让他乱动！”
苏芷对裴九霄喊道，自己则飞快地再次抓起那几根银针。
必须尽快压制住暴走的死气，否则墨言没被死气耗死，先因为这种疯狂的自我摧残而亡了！
裴九霄咬紧牙关，几乎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，整个人压在墨言身上，用体重和蛮力强行制约他的动作。
墨言的挣扎异常狂暴，喉咙里的“咯咯”声越来越响，灰白的眼睛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裴九霄，充满了疯狂的杀意。
苏芷看准机会，手腕一抖，三根银针带着微弱的星月之力，精准地刺入墨言头顶和颈后的几处要穴！
这是《太素医经》中记载的镇魂安神的针法，希望能暂时压制他混乱的神魂。
银针入体，墨言挣扎的动作猛地一僵，喉咙里的怪声停了下来，眼中的灰白色似乎波动了一下，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茫然。
有效！
苏芷心中一喜，正要继续施针，彻底稳住他。
然而，那盘踞在他伤口深处的幽冥死气，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，察觉到了威胁，变得更加狂暴！
它不再满足于侵蚀，而是如同黑色的潮水般，猛地从伤口处喷涌而出，化作数道扭曲的、如同触手般的灰黑色气流，不仅缠绕向近处的苏芷和裴九霄，甚至分出一股，闪电般袭向角落里吓呆了的欧阳雪！
“小心！”
苏芷惊呼，想也不想，将手中剩下的银针全力射出，蕴含着她此刻能调动的所有星月之力，试图拦截那道袭向欧阳雪的灰黑气流。
“噗噗！”
银针勉强打散了部分气流，但仍有残余撞上了欧阳雪。
她惨叫一声，被那股阴冷的力量掀飞出去，撞在洞壁上，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，脸色瞬间蒙上了一层灰色。
而苏芷自己，因为分心，被另外两道灰黑气流狠狠扫中胸口和手臂！
一股冰寒刺骨、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力量瞬间钻入体内，与她本身的星月之力激烈冲突！
她闷哼一声，嘴角溢出血丝，感觉半边身子都麻木了，眼前阵阵发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