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府尊大人一接到大人您可能遇险的消息,立刻派卑职带人连夜寻来!幸好大人吉人天相!”
王哨官拱手道,又看了一眼狼狈的众人和地上还在昏迷的小五。
“此地不宜久留,请大人和诸位随卑职速回青州府城!马车已备好!”
很快,几辆宽敞结实的马车被赶了过来。兵士们小心地将小五抬上车。
周先生也跟着上去照料。
李御史看了一眼站在一旁、手足无措、浑身脏兮兮的苏芷,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,对王哨官道:
“给她找身干净衣裳,安排她坐后面那辆车。”
立刻有个小兵拿来一套粗布衣裳递给苏芷。
苏芷抱着衣服,低着头,像个受惊的鹌鹑,被引着走向最后一辆看起来普通些的马车。
她爬上马车,蜷缩在角落。
车子很快晃动起来,朝着未知的青州府城驶去。
车队在火把的照耀下,连夜赶路。
沿途有官兵护卫,再也听不到任何危险的动静。
苏芷累极了,又惊又怕折腾了一天一夜,眼皮沉得抬不起来,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。
也不知道睡了多久,她被一阵喧闹的人声和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吵醒。
撩开车帘一角往外看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
外面不再是荒郊野岭,而是高高的城墙、宽阔的街道、鳞次栉比的房屋店铺!
虽然时辰还早,但已有不少行人车马,喧哗声、叫卖声不绝于耳。
这就是……青州府城?
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离开溪边村,来到这么大的地方!
眼前的繁华景象看得她眼花缭乱,心里又是新奇又是害怕。
车队没有停留,直接驶入了一座看起来极其气派、门口站着持枪卫兵的深宅大院。
马车停下。
李御史和周先生先下了车,立刻有穿着体面的管家模样的人迎上来,恭敬地引着他们往里面走。
苏芷也被一个小吏叫下车,跟着往里面走。
她低着头,不敢四处乱看,只觉得脚下的青石板平整得吓人,路两边的房子高大气派,回廊曲折,她都快绕晕了。
最后,她被带到了一个偏僻安静的小院子里,安排进了一间厢房。
房间不大,但干干净净,有床有桌有椅子,床上还铺着崭新的被褥!
这对她来说,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地方。
“你就住这儿。没有吩咐,不准乱跑。一日三餐会有人送来。”
那小吏丢下一句话,就锁上门走了。
苏芷站在屋子中间,看着眼前的一切,感觉像在做梦。
她从破茅屋换到了高墙大院的厢房,从等死变成了“关键证人”,这转变太快,太不真实。
她走到床边,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软和的被子,又赶紧缩回手,生怕给人摸脏了。
怀里的玉佩安安静静,那本医经也被李御史拿走了。
她现在孤零零一个人,被关在这陌生的深宅大院里,前途未卜。
李御史会怎么处置她?
那个钱管事和他背后的“主家”会不会找到这里来?
她还能回去吗?
一堆问题压得她喘不过气。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锁头响动的声音。
苏芷吓得一激灵,猛地抬头看去。
门被推开,进来的却不是送饭的,而是两个穿着体面、面无表情的婆子,后面还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丫鬟。
为首的那个婆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,眼神像是看什么脏东西,冷淡地道:
“奉大人令,给你洗漱换衣,收拾干净些,稍后大人要问话。”
不等苏芷反应,那两个婆子就上前,不由分说地开始扒她的脏衣服。
苏芷吓得尖叫挣扎,却被她们死死按住。
“老实点!别给脸不要脸!”婆子恶声恶气地骂道。
冰凉的布巾粗鲁地擦在她身上,疼得她直抽气。
换上的是一套细棉布的、半新不旧的衣裙,虽然料子普通,但比她之前那身破麻布强了百倍。
整个过程又快又粗暴,像是给牲口刷洗。
完事后,婆子们丢下一句“等着!”,又锁上门走了。
苏芷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,穿着那身别扭的新衣服,站在屋子中间,感觉自己像是被洗刷干净待宰的羔羊,屈辱又害怕。
她不知道等了多久,门再次被打开。
这次来的,是李御史身边的那个亲随。
他看着洗漱后勉强能入眼的苏芷,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冷淡口气:
“大人传你过去。”
“记住,问你什么,答什么。不该说的,一个字也别多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