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。
萧公子淡淡笑了笑,那笑意很浅,却让他苍白的脸多了几分生气:
“是不是碰巧,一试便知。在下自幼体弱,近日旧疾复发,咳喘不止,夜间尤甚,寻常药物收效甚微。听闻姑娘有奇法,特来一试。无论成与不成,必有重谢。”
他说着,又掩唇低低咳嗽起来,肩膀微微耸动,看着确实难受。
旁边的随从立刻递上一块干净的帕子,眼神里满是关切。
苏芷看着他那副病弱的样子,再听听那咳嗽声,心里乱成了一团麻。
拒绝?
看这架势,村长第一个不答应,这随从估计也能一只手把她拎起来。
答应?怎么治?再用玉佩?
那宝贝已经快不行了!
而且这人眼光这么毒,万一被他看出破绽……
她急得后背直冒冷汗,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。
那萧公子咳完了,抬起眼,目光清凌凌地看着她,也不催促,就那么安静地等着。
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。
村长在旁边急得直搓手,又不敢插话。
苏芷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。
她飞快地瞥了一眼那萧公子苍白得过分的脸,和他因咳嗽而泛起点不正常红晕的眼角。
脑子里忽然闪过《太素医经》上一幅人体经络图旁边标注的几个模糊小字,好像提到过什么“气虚久咳”、“肺络淤阻”之类的词,旁边还配着几株草药的图……
她猛地一咬牙。
拼了!不能再动用玉佩了!
就靠那本破书和自己瞎蒙吧!
反正治不好,他这种贵人肯定也就死心了!
“我……我试试……”
她声音发颤,几乎听不见。
“但我需要点时间……配…配点草药……”
萧公子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,随即点了点头:
“有劳姑娘。”
苏芷像得了特赦令,立刻转身,几乎是扑到墙角那堆干草药里,手忙脚乱地翻找。
她记得医经上画的那几株草,后山好像都有,她以前采过,但一直不知道干啥用的。
她凭着记忆,哆嗦着找出几样看起来有点像的——
有枯黄的根茎,有干瘪的叶子。
也顾不上分辨对不对了,她胡乱抓了一小把,塞进一个破瓦罐里,加了点清水,放在那小泥炉上煮。
心里不停祈祷:千万别吃死人!千万别吃死人!
屋子里弥漫开一股苦涩的药味。
村长和那随从都皱着眉看着。
萧公子却依旧安静地坐着,目光偶尔扫过这间家徒四壁的破屋,眼神深邃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药熬好了,黑乎乎的一碗,看着就吓人。
苏芷颤抖着把那碗药端到萧公子面前,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:
“公子……这药……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……您……”
萧公子看了看那碗卖相极差的药汁,又抬眼看了看吓得快缩成一团的苏芷,沉默了一下。
旁边的随从似乎想上前阻止。
萧公子却微微摆了摆手,接过了那碗药。
他凑近闻了闻,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,然后,在苏芷和村长震惊的目光下,竟然真的低头,将那一碗黑苦的汤汁,缓缓地喝了下去。
喝完,他放下碗,唇色被药汁染得有些深。
他闭着眼,似乎在感受药效。
屋子里静得可怕,只能听到泥炉里柴火轻微的噼啪声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忽然猛地睁开眼!
苏芷吓得心脏骤停——完了!
是不是毒发了?!
却见那萧公子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,又轻轻吸了口气,眼中露出一丝真正的惊讶和难以置信。
他看向苏芷,目光变得格外复杂深沉,缓缓开口道:
“姑娘这药……果然有些特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