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吧,又来了。
她啥也帮不了,只会让自己更可笑,更惹人厌。
她深吸了一口闷热的、带着土腥味的空气,把眼眶里那点不争气的热意逼回去,重新低下头,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天上的云更黑了,沉甸甸地压下来。
轰隆隆——
闷雷从山那头滚过来,响得人心慌。
大雨真的要来了。
她缩着脖子,恨不得把自个儿缩成一团,加快脚步往村尾的破屋跑。
就在经过那片平时鬼都不去的乱石堆时,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一点异样——
旁边半人高的枯草丛里,好像……
有一抹特别扎眼的白色?
她心里咯噔一下,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,迟疑着拨开那些刺手的枯草。
下一秒,她倒抽一口冷气,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一样,僵住了。
那不是什么白色的石头或者破布。
那是一只狐狸。
一只通体雪白,没有一丝杂毛的狐狸。
它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卧在乱石和枯草中间,洁白的皮毛上沾满了泥污和……
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!
它的一条后腿扭曲成一个看着就疼的角度,明显是断了。
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,只有那双半睁着的眼睛,还残留着一丁点儿涣散的金色光泽,此刻正空洞地、无力地对着她。
苏芷的心跳猛地停了一拍,然后疯狂地擂起来。
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动物,也从来没遇到过伤得这么重、看着就活不成的生灵。
它看起来那么脆弱,那么……
不寻常。
跟这脏兮兮的乱石堆,跟这灰扑扑的村子,没有半点相干。
救……
还是不救?
这念头刚冒头,就被她自己按死了。
让村里人知道她捡这么个来历不明、血呼刺啦的东西回去……
还不知道要编出多难听的话。
她自己都快饿死了,哪还有闲心管这个?
可是……看着那双渐渐失去焦距的金色眼睛,看着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,她刚刚才被冷水浇透的心肠,又莫名其妙地软了一角。
它看起来太可怜了,就像刚才那条狗,就像……她自己。
轰隆!
又一声炸雷当头劈下,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,瞬间把她浇了个透心凉,头发衣服全贴在身上,冰冷刺骨。
雷声、雨声像鞭子一样抽着她。
管不了那么多了!
她一咬牙,心一横,几乎是扑过去的,手忙脚乱地脱下自己那件本就又破又薄的外衫,颤抖着,尽可能轻地把那只奄奄一息的白狐连同它那条断腿一起裹住,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。
入手是冰冷的皮毛、黏腻的血污,还有一丝极淡的、说不清是血腥还是别的什么的奇异气味。
白狐在她怀里极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,发出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、痛苦的喘息。
苏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,抱着这团冰冷又似乎还有点温乎气的生命,也顾不上地上的药篓了,转身就没命地往家跑。
雨水糊住了眼睛,泥泞的小路滑得她好几次差点摔跤。
她跌跌撞撞地冲进自家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,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心脏跳得又急又疼。
屋里又暗又潮,漏雨的地方已经开始滴滴答答奏乐了。
她低头看着怀里那一团白色,它依旧一动不动,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它还吊着一口气。
外面的雨越下越疯,砸在屋顶和窗户上,动静大得吓人。
天彻底黑透了,跟晚上似的。
苏芷靠着门板,慢慢滑坐到冰冷的地上,怀里抱着这个从天而降的、烫手的山芋。
她不知道自己惹上了啥麻烦,更不知道接下来该咋办。
这狐狸……能活吗?
而救了它,到底是给自己招了祸,还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