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艺率正端着红酒杯的指尖猛地顿了顿，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下去，滴在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。
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犹豫——那犹豫像投入湖面的石子，先漾开一圈轻波，才沉下去。
崔英道的脸莫名地浮现在脑海里：是上次马术俱乐部里，他穿着黑色马术服，马鞭捏在手里，指节泛白，盯着金叹的眼神里满是戾气，可转头看她时，眼底的冷意又会悄悄淡一点；
是他送她回家时，坐在车里沉默着，却会在她下车前，递过来一颗包装精致的薄荷糖，声音闷闷的“别总喝红酒，伤胃”。
可这画面只停了半秒，就被她眼底更深的狠戾彻底覆了过去。
她抬手，食指指腹轻轻蹭过灵狐的小脑袋，狐毛软得像云朵，却没让她的语气软半分：“不会的，他们现在的关系早就烂透了。”
她顿了顿，指尖摩挲着狐毛的动作慢了些，像是在回忆，又像是在说服自己，“上次在清潭洞的马术俱乐部，金叹为了车恩尚，跟崔英道吵得差点动手——崔英道的马鞭都挥起来了，要不是管家拦着，早就打上去了。他怎么可能还护着金叹？”
“可就算现在再怎么不好……”小狐狸的声音更软了，带着点快要哭出来的调子，耳朵彻底贴在了脑袋上，尾巴扫过姜艺率手腕的频率快了些，像在焦急地提醒，“之前刘Rachel拿到金叹‘私生子’的证据，说要贴去帝国高中的公告栏，不还是崔英道找了她？”它的小爪子轻轻扒了扒姜艺率的手腕，力道轻得像羽毛，“我当时还听到他跟刘Rachel说‘别把事做绝’，他心里……他心里还是在意金叹的啊……”
姜艺率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，那弧度像用刀刻出来的，没半点温度。
她指尖微微用力，掐了掐灵狐的尖耳朵——起初只是轻轻碰了碰，见小狐狸没闭嘴，力道又稍重了些，狐毛被捏得微微发皱。
“那就不让他知道。”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，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眼神飘向窗外的霓虹，那些暖黄的、冷白的灯光映在她瞳孔里，却没染上半分暖意，只剩一片沉沉的阴翳，
“所有环节我都查过三遍了。摄影师是我从釜山找的自由职业者，跟首尔的圈子没关系；那个小演员是江南区经纪公司的新人，连崔英道的面都没见过；调酒师是‘暮色’老板的远亲，只认钱不认人。”
她顿了顿，指尖松开灵狐的耳朵，却轻轻敲了敲手链的银环，发出“叮”的一声轻响，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狠绝，“他就算想查，也找不到半点跟我有关的痕迹。等他知道的时候，照片早就传遍校园论坛、甚至被娱乐号转载了——木已成舟，他就算有意见，就算好感度降了，又能怎么样？”
小狐狸被她掐得缩了缩脖子，小脑袋垂了下去，粉色的鼻端轻轻动了动，像是还想说什么，可看着姜艺率眼底那片化不开的阴翳，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
它慢慢把脑袋缩回链环里，只留下尾巴尖那撮粉毛露在外面，一圈圈缠在银链上，缠得紧紧的，连尾巴尖都在轻轻发抖。
客厅里瞬间又恢复了安静，只有角落的香薰机还在缓缓吐着白雾，雪松的冷冽与野生玫瑰的甜腻缠在一起，像一张软乎乎的网，裹在人的皮肤上，可此刻闻起来，却没了半分温柔，反倒像个带着甜味的陷阱，可笑得让人发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