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头看了看那包被推回来的薄荷糖。绿色的包装在冷风中,显得格外刺眼。
他伸手把糖捡起来,放回卫衣口袋,指尖捏着糖盒,久久没动——糖盒的边角硌着他的掌心,像在提醒他,有些东西,再也回不去了。
天台的风还在吹,比刚才更冷了。围栏上挂着的塑料袋,被风吹得来回晃,发出“簌簌”的响声,像在低声叹息。
阳光依旧刺眼,却照不进崔英道眼底的冷意,也暖不透这满场的沉默和失望。
远处球场的喧嚣偶尔飘上来,模糊得像另一个世界的声音——有人在笑,有人在喊,热闹得很,却衬得这方天台,更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。
崔英道站在原地,手里握着那杯凉透的咖啡,口袋里揣着那包再也送不出去的薄荷糖。
地上,那颗掉了的南洋珍珠,还静静地躺在那里,沾着锈屑和灰尘,再也亮不起来了。
夜幕像一块厚重的丝绒,沉沉压在首尔的上空,将金家别墅圈成一座孤立的华丽岛屿。
别墅外墙上的壁灯沿着雕花廊柱一路排开,暖黄的光却照不进庭院里的暗影;
室内的水晶吊灯悬在挑高的客厅中央,成千上万片切割面折射出冷冽的光,落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,连一丝温度都留不下——整栋房子明明亮得如同白昼,空气里却裹着密不透风的压抑,连落在地毯上的尘埃,都像不敢轻易浮动。
金会长坐在客厅主位的真皮沙发上,身形陷在柔软的靠背里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。
他身上的深灰色定制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,领口的领带打得端正,只是鬓角的银发在灯光下泛着冷光,衬得他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。
他的眉头拧成一道深沟,原本就偏暗的脸色此刻更是铁青得近乎发黑,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,牢牢锁在站在面前的金叹身上。
他右手握着的檀木拐杖斜斜抵在地板上,杖头的黄铜装饰映着灯光,却在他指节微微用力时,突然“咚”地一声重重敲在大理石上——那声音不响,却像重锤砸在凝滞的空气里,震得人耳膜发紧。
“我让你待在美国,谁让你回来的?!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严,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,裹着隐忍的怒火,尾音还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质问。
金叹站在离沙发三步远的地方,身上的黑色连帽衫还没来得及换下,帽檐压得略低,却挡不住他抬眼时锐利的目光。
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,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,指节因为攥得太紧而泛出青白,却还是直直地迎上父亲的视线,没有半分退让。“爸,”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刚从外面回来的沙哑,却异常坚定,“这里也是我的家,我为什么不能回来?”
“家?”金会长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,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。
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极淡,却满是轻蔑,连眼神都冷了下来,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外人,“你这种身份,有资格称这里为家吗?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金叹身上与这座别墅格格不入的休闲装,语气骤然变得狠厉,“从今天起,你不要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