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再进一步施压,手指松开金叹手腕的瞬间,甚至还刻意收了力道,避免留下太明显的红痕。
站起身时,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越过围拢的人群,精准落在栏杆旁的姜艺率身上——她还靠在那里,手里握着那瓶没拧开的矿泉水,阳光顺着高窗斜斜切下来,在她米白色针织裙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,她的嘴角勾着浅淡的笑意,眼神里没有意外,只有一种“果然如此”的了然,像在说“没让我失望”。
那一瞬间,崔英道心底的冷意像被春日的阳光融了雪,簌簌地化去大半。
他甚至下意识地朝着姜艺率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,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,像个等待老师夸奖的学生,默默寻求着她的认可。
指尖还残留着金叹手腕的温度,可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姜艺率刚才的眼神,连周围的议论声都淡了几分。
金叹趴在垫子上,手腕内侧的酸麻感顺着手臂蔓延到肩膀,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学员的目光——有同情的、有嘲讽的、还有看热闹的,那些目光像细小的针,扎在他裸露的后颈上。
他缓缓抬起头,视线模糊中看到车恩尚快步跑过来,粉色的书包在她身侧晃悠,兔子挂件的耳朵被风吹得贴在书包上,她的眉头拧得紧紧的,眼底满是慌张,伸手就想扶他:“金叹,你怎么样?是不是很疼?我带你去医务室好不好?”
“我没事……不用扶我。”金叹的声音带着刚被压制后的沙哑,还有一丝不肯认输的倔强。
他撑着垫子想站起来,手肘却因为脱力晃了一下,踉跄着差点再次摔倒。
车恩尚赶紧伸手搀住他的胳膊,指尖碰到他汗湿的道服,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。金叹咬着下唇,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,才勉强稳住身形,推开车恩尚的手:“我自己能走。”他不想在崔英道面前,连站都要靠别人扶。
就在这时,人群里突然冲出一道身影,尹灿荣像被点燃的炮仗,指着崔英道的鼻子,声音因为愤怒而变调,甚至带着点破音:“你明明可以不用这么狠的!故意把他按在垫子上让他难堪,很有意思吗?”
他刚才就站在离李宝娜不远的地方,亲眼看到她蹲在地上,小心翼翼地帮赵明秀揉脚踝——赵明秀的运动裤被撩到膝盖,脚踝肿得像个灌满水的馒头,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,李宝娜的眼泪掉在他黑色的护腕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,她还在低声哄着:“忍忍,马上就去医务室。”
那画面像根刺,扎在尹灿荣心里,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,此刻看到金叹输得这么狼狈,所有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出口,一股脑地撒到了崔英道身上。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,指节都在发抖,胸口剧烈起伏着,连呼吸都带着粗气。
崔英道瞥了他一眼,眼神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,他甚至没挪动脚步,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:“我和他对练,跟你有关系?”
“怎么没关系?”尹灿荣往前逼近一步,胸口几乎要碰到崔英道的肩膀,两人的身高差让他不得不微微仰头,语气里的嫉妒和愤怒更甚,“你以为自己很厉害?还不是靠你爸的宙斯酒店撑腰,不然你能在道馆里这么嚣张?换做别人,早就被教练罚跑几十圈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