薇薇安没再看他,抬手端起桌上的黑咖啡抿了一口,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,却没暖到心里。
她转向贺氏的法务总监,语气瞬间切换成商场上的冷静专业:“贺总既然没话说,那就请贵司法务谈具体条款吧。我方提出的15亿违约金、前期投入赔偿清单都在桌上,你们可以逐条核对,有疑问随时提。”
贺氏的法务总监偷偷瞥了眼贺涵,见他还僵在原地,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清单,推了推眼镜:“陈董,贵司提出的15亿违约金过高,根据合同第12条,单方面终止合作的违约金最高按合同总额的8%计算,也就是8亿,15亿远超条款约定……”
“过高?”陈薇薇安的法务立刻接话,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推到对面,纸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,“贺氏上周突然发函终止合作,导致我方已经采购的3亿设备全部闲置,研发团队200人的薪资每月就要支出800万,还有我们为了配合贺氏项目,推掉的欧洲能源公司5亿合作——这些损失加起来,15亿都只是保守估算。”他指着文件上的明细,“设备采购合同、研发团队薪资表、欧洲公司的意向函,每一份都有公章,贺总要是不信,随时可以派人去核查。”
接下来的一个小时,会议室里的争论声此起彼伏。
贺氏的法务死死咬着合同条款,反复强调违约金“超标”,试图把金额压到10亿以下;
薇薇安的法务则拿着证据逐条反驳,从设备折旧到机会成本,每一笔都算得清清楚楚,寸步不让。
贺涵始终没说话,他坐在那里,目光黏在陈薇薇安身上——她偶尔低头看文件,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;
偶尔侧头跟法务低声交流,侧脸的线条冷硬又利落;
全程没给他一个眼神,仿佛他只是会议室里的一个摆设。
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,又闷又疼,脑海里反复回放前几天的画面:他抱着她在阳台看夜景,说等合作谈成带孩子去马尔代夫;
念希窝在他怀里搭积木,奶声奶气地叫“爸爸”;他还偷偷准备了定制的亲子手链,想等求婚成功就送给孩子们……可现在,这些画面都成了碎掉的泡影。
“明明是她先骗我,先算计唐晶,我只是帮唐晶弥补过错,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?”贺涵在心里反复念叨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,“我本来只是想用解约吓吓她,等她服软就原谅她,然后风风光光娶她,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……怎么会走到这一步?”
公文包里的小狐狸悄悄探出头,琥珀色的眼睛扫过贺涵惨白的脸和泛红的眼尾,又飞快缩回去,用尾巴轻轻蹭了蹭陈薇薇安的手腕,声音压得极低:“宿主,贺涵好像快哭了,眼尾都红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