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历了“彩虹头发”的小小风波,樱似乎又长大了一些。她不再仅仅将力量视为一种本能或有趣的玩具,而是开始更细腻地去感受它与周围万物的连接。那份因恶作剧而产生的愧疚与随之学会的“分寸感”,如同春雨渗入泥土,让她对自身存在的意义有了更朦胧,却也更深沉的认知。
春日正好,阳光慷慨地洒满伊甸镇,将万物都镀上一层浅金。积雪早已消融殆尽,滋润的土地里,青草的嫩芽争先恐后地钻出,福伯花圃里的郁金香和风信子也挺直了腰杆,蓄势待发。空气中弥漫着蓬勃的生命气息,甜暖得让人心生慵懒。
苏晓在书房窗边整理星图,娜娜巫则在厨房里熬制着新鲜的草莓果酱,甜香四溢。樱独自在庭院里,坐在那株已是满树繁花、如云似霞的樱花树下。月泪石被她放在树根旁,吸收着日光,散发出温润的光泽。
她并非在玩耍,而是闭着眼睛,似乎在倾听着什么。
她听到了——不仅仅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,也不仅仅是远处孩子们的嬉笑声。她听到了更细微、更宏大的“声音”。
风穿过新抽的柳条,那声音不再是单一的呼啸,而是带着嫩叶舒展开的、清脆的颤音,像无数细小的风铃在低语。溪流挣脱了最后一丝冰凌的束缚,欢快地奔过鹅卵石,叮咚作响,每一个水花的破裂,都带着冰雪融化的清冽与奔向远方的雀跃。鸟雀们在枝头啁啾,那不再是杂乱无章的鸣叫,每一声音调都蕴含着求偶的殷勤、筑巢的忙碌、以及对暖阳的纯粹赞美。
这些声音,是自然的脉搏,是生命律动的和弦。
一种莫名的冲动在樱的心中涌动。她并非想“演奏”,而是想“回应”。她想用自己的方式,加入这场春天与万物的对话。
她轻轻飞起,悬浮在樱花树冠之中,张开双臂。她不再刻意控制力量,而是放松心神,让自己彻底融入周围的环境。她的能量核心跟随着风的节奏轻轻闪烁,她的气息与溪流的流淌同步,她的意念呼应着鸟雀的欢欣。
她成了自然共鸣的一个节点。
于是,一场无形无质,却又真实存在的“音乐会”,以庭院为中心,悄然向整个伊甸镇弥漫开来。
风变得更加柔和,它拂过家家户户的窗棂,带来的不再是微寒,而是如同母亲低吟的、令人心安的气息。溪流的叮咚声似乎被放大了,那声音穿透土壤,让蛰伏的草根舒展,渗入空气,让行走在街上的镇民们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。鸟雀们的鸣唱前所未有地和谐起来,高低起伏,婉转悠扬,仿佛有一支无形的指挥棒在引导,编织成一曲赞美生命的无词合唱。
最重要的是,一种难以言喻的“氛围”笼罩了小镇。
正在为一点小事和邻居争执的王婶,话到嘴边,忽然觉得心头那股无名火消散了,看着对方同样缓和下来的脸色,她摆了摆手:“算了算了,多大点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