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冥殿深处,白骨祭坛。
粘稠腥臭的黑血从鬼面碎裂一半的面具下沿滴落,在布满诡异符文的祭坛地面上洇开污浊的痕迹。他捂着头颅,指缝间青筋暴起,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嗬嗬嘶吼。剧痛并非来自肉身,而是灵魂深处!那缕被他以秘法分割、注入污染轮回镜碎片、用于诱导和扭曲苏璃预知的本源神念,此刻正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晶,在某种恐怖力量的焚烧下疯狂消融!
“呃啊啊——反噬!那个贱人的力量……怎么可能?!”鬼面仅存的独眼因剧痛和极致的怨毒布满血丝,死死盯着祭坛中央那面布满裂痕、边缘流淌污血的古镜。镜面中央那道新生的巨大裂痕,如同丑陋的伤疤,贯穿了整个镜身。透过裂痕,他模糊地“看”到——归墟海眼的深处,一双燃烧着血色与幽紫火焰的眼睛,跨越了无尽时空的阻隔,带着滔天的恨意与冰冷的杀机,死死地锁定了他!是苏璃!不,不仅仅是苏璃!那燃烧的瞳孔深处,似乎还叠印着另一个不屈的、染血的意志——林渊!
“该死!该死!”鬼面咆哮着,强行催动体内幽冥魔气,试图稳住祭坛,斩断那无形的反噬锁链。然而,他惊恐地发现,自己注入镜中的那缕神念,如同被焊死在了对方愤怒的烈焰之中,不仅无法收回,反而成了对方定位他的灯塔!更可怕的是,那燃烧的双眼仿佛带着某种源自血脉的绝对威压,让他源自幽冥殿主的血脉都感到阵阵悸动和……恐惧?这感觉比面对殿主时更甚!
“废物!”一个冰冷、漠然、毫无感情的声音,如同万年寒冰摩擦,突兀地在白骨祭坛深处响起。声音不高,却瞬间压过了鬼面的嘶吼,让整个祭坛的温度骤降,空气中凝结出细碎的黑色冰晶。“连一颗失控的棋子都处理不好。”
鬼面身体猛地一僵,独眼中的怨毒瞬间被惊惧取代。他艰难地转头,看向祭坛后方那片最深沉的阴影。阴影缓缓蠕动,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苏醒。一股比苏璃和林渊的反噬锁定更加古老、更加深邃、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恐怖意志,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弥漫开来,笼罩了整个祭坛空间。那是初代真神意志的显化!虽然只是一缕分神,却足以让鬼面这样的幽冥殿执事灵魂颤栗。
“主…主上…”鬼面声音干涩,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,“属下…属下已经尽力催动轮回镜碎片,扭曲那苏璃的预知,催化她的绝望,引导她对林渊发动致命攻击…可…可他们…”
“他们找到了破绽。”阴影中的意志打断了他,声音里听不出喜怒,只有冰冷的陈述,“利用了你愚蠢的破绽,点燃了新的火焰。愤怒的火焰…比绝望,有时更具破坏力。”那意志似乎穿透了时空,清晰地感知着归墟海眼内发生的一切,“那截脊骨…那竖瞳…还有那点补天石的余烬…正在发生…意料之外的变化。”
“变化?”鬼面心头一紧。
“一种…试图挣脱‘设定’的变化。”阴影中的意志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…兴味?“很有趣。但,依旧在局中。”冰冷的意念扫过鬼面,“你的任务,是确保这颗‘棋子’,最终滑向既定的位置。无论用什么方法。”
鬼面独眼中闪过挣扎,但更多的是对阴影中意志的绝对服从和恐惧。“是!主上!属下明白!”他猛地咬牙,脸上的肌肉因痛苦和决绝而扭曲,“既然反噬无法斩断…那就让这锁链…变成绞索!”
他不再尝试收回那缕被焚烧的神念,反而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!他猛地将双手狠狠插入祭坛中央那不断翻涌的、由无数冤魂厉魄熔炼而成的污秽血池之中!
“以吾之魂为引!以万灵之怨为薪!”鬼面发出凄厉的诅咒,周身幽冥魔气如同黑色的火焰般熊熊燃烧,疯狂灌入血池!整个白骨祭坛剧烈震动,祭坛上那些痛苦哀嚎的冤魂面孔变得更加狰狞,血池如同沸腾般翻滚起巨大的血泡!
“血脉诅咒——溯魂追源!锁!”
随着他最后一声咆哮,那面布满裂痕的污染轮回镜碎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污血光芒!镜面上,属于苏璃的那道反噬锁链的虚影,在污血光芒的灌注下,瞬间变得凝实、粗壮!但这锁链不再是无形无质,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其诡异、令人头皮发麻的存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