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虽年岁渐长,那份血性却半点未减。
他翻身跳上乌骓马,弯刀直指西方,“出发!”
两千骑兵踏着烟尘,朝着西域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刚出粮草营不过十里,原本还算平坦的路面就变得崎岖起来。
黄沙之下,偶尔能看到散落的箭簇和残破的衣物,那是属于汉族特有服饰的料子。
粗麻布上沾着发黑的血渍,被马蹄踩得深陷进沙里。
杨清妮勒住马,弯腰从沙中捡起一块破碎的玉佩。
玉佩是普通的和田玉,雕着简单的平安扣纹样,边缘却有一道明显的刀痕,显然是主人遇害时被砍碎的。
她摩挲着玉佩上的血痂,眉头拧得紧紧的,“这是关内来的流民常用的佩饰,看来颉利的人沿途没少劫掠。”
吴浩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不远处的沙丘后面,隐约露出了几间破败的土屋。
土屋的屋顶已经塌了一半,墙壁上被烧得焦黑,门口躺着两具尸体。
一具是白发苍苍的老人,另一具是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,孩子的小手还紧紧攥着半块发霉的饼子。
“将军!”一名斥候策马奔来,声音带着哭腔,“前面的山坳里,有个被洗劫的村落!”
吴浩然和杨清妮对视一眼,立刻催马赶去。
山坳里的景象,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惨烈。
整个村落被烧得面目全非,土屋化为焦土,袅袅的黑烟还在往上冒。
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,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大多是被刀砍死的,还有些是被活活烧死的,尸体蜷缩着,面目狰狞。
杨清妮翻身下马,一步步走进村落。
她的脚步很轻,仿佛怕惊扰了这些死去的人。
在一间还没完全烧塌的土屋前,她停下了脚步——屋里的土炕上。
躺着一个年轻的妇人,肚子高高隆起,显然是个孕妇。
她的胸口插着一支突厥人的狼牙箭,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破毡子,而她的手,还护在肚子上。
“造孽啊……”杨清妮的声音微微颤抖,她伸手合上了妇人圆睁的眼睛,指尖触到的皮肤已经冰凉。
吴浩然站在她身后,拳头攥得咯咯作响,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寒芒,“颉利!我必诛你九族!”
“浩然,”杨清妮转过身,看着他,“愤怒解决不了问题。这些人,都是因为我们来得太晚,才遭此横祸。“
”我们现在能做的,就是快些追上颉利,不让他再害更多的人。”
她顿了顿,指向村落西侧的脚印,“你看,这些脚印杂乱,方向是莫贺延碛,颉利的人应该刚走不久,最多不过一个时辰。”
吴浩然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怒火。
“留下十个人,将村民的尸体收殓安葬,立块木碑其余人,加速追击!”
骑兵队再次出发,速度比之前更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