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蓝魂火与暗芒核心碰撞的瞬间,石台剧烈震动,粘稠冰冷的能量被强行撕裂。
无数蛛网般的裂纹在暗芒表面急速蔓延,发出刺耳的、濒临崩溃的碎裂声。
暗芒的挣扎陡然衰弱下去,如同被抽去了筋骨,只余下徒劳的微弱震颤。
一股冰冷、死寂、漠然的力量,顺着幽蓝魂火构筑的通道,毫无阻碍地涌入杨清妮的魂魄。
这力量并非人间所有,它带着某种至高的规则意志,冰冷地扫过她魂魄的每一个角落。
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清明,仿佛蒙尘的镜面被瞬间擦亮,世间万物运行的轨迹都在她感知中变得清晰可辨。
成了!魂契已成! 冰冷的规则之力在她魂魄核心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。
她“看”到了!纷繁复杂、交织缠绕的命运丝线,在冰冷力量的映照下短暂地显现出轨迹。
丞相府赵无极那张伪善的老脸在丝线源头浮现,他正与一个模糊的、散发着蛮荒气息的魁梧身影密谈,桌上摊开的羊皮地图上,清晰地勾勒着大梁北境的山川关隘。
另一条更加隐晦的丝线,则指向朝堂深处,指向那象征着最高权力的位置,带着猜忌与冰冷的算计。
更多的丝线则缠绕在镇国公府上,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,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腥清算!
关键!逆转吴家命运的关键节点!它并非单一,而是数个纠缠的契机!
北境边关的军情异动!朝堂之上即将发起的弹劾!
还有……府中那隐藏至深的叛徒!冰冷的规则之力强行将这些碎片化的天机塞入她的意识。
这窥探天机的清明只维持了极其短暂的片刻。
紧接着,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猛地攫住了她!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“存在”的根基正在被那股冰冷的规则之力飞速抽走、同化。
魂魄如同点燃的蜡烛,幽蓝的火焰疯狂摇曳,烛身却在无声地、迅速地消融!
代价!魂契的代价来了!她的魂魄在燃烧,在不可逆转地消逝!
“呃……”杨清妮闷哼一声,身体剧烈一晃,险些从剧烈震动的石台上栽倒。
猛地用手撑住冰冷粗糙的石面,指关节因用力而惨白发青。
皮肤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,刺骨的寒意从骨髓深处透出,仿佛要将她冻结。
然而体内却有一股焚心蚀骨的灼热在疯狂流窜,冰火交织的剧痛几乎撕裂她的意志。
视野的边缘开始模糊、发黑,听力也急剧衰减,世界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絮。
沉重的喘息声在她自己颅内轰鸣,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滚烫的沙砾。
不能倒!绝对不能倒在这里! 吴家三百余口的血债!浩然琵琶骨被洞穿锁在地牢的绝望嘶吼!
老国公临死前那怒目圆睁、带着被背叛痛楚的头颅!这些画面如同最炽烈的烙印,狠狠烫在她飞速消逝的魂魄之上,压过了那几乎令人崩溃的虚弱与剧痛。
时间!她没有时间了!必须在魂魄彻底燃尽之前,找到那个撬动死局的支点!
杨清妮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眸死死盯住石室入口的方向,浑浊的眼底爆发出骇人的精光。
那不再是垂死老妪的目光,而是曾经大梁第一女将濒临绝境时,欲要焚尽一切、玉石俱焚的决绝!
她深吸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夹杂着石粉的呛人味道涌入肺腑,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。
她强行压下翻涌的血气,左手死死抠住石台边缘,支撑着如同灌了铅的沉重身体,一寸寸、极其艰难地试图站起。
双腿如同两根朽木,颤抖得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。
每一次尝试站起,都牵动体内冰火交织的剧痛,冷汗混合着皮肤上融化的冰水,浸透了她的粗布麻衣。
“起来……杨清妮……你给我起来!”她喉咙里滚动着沙哑的低吼,像是在命令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躯壳。
指甲在粗糙的石面上刮擦,发出刺耳的声响,留下几道带血的划痕。
终于,在无数次失败后,她猛地一撑,借着一股狠劲,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。
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枯树,剧烈地前后摆动,全靠左手死死抠着石壁才勉强没有倒下。
剧烈的动作让那股魂魄燃烧的虚弱感更加汹涌,眼前阵阵发黑,金星乱冒。
不得不停下,大口喘息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。
片刻的停顿后,她咬紧牙关,松开抠着石壁的手,强迫自己迈开第一步。
脚步虚浮,如同踩在棉花上,一个踉跄,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,钻心的疼痛传来。
她闷哼一声,没有片刻犹豫,再次用左手撑地,咬着牙,一点点重新站起来。
鲜血顺着磨破的膝盖流下,染红了裤管。 一步,两步……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拖着千钧巨石,每一步都伴随着身体内部的撕裂感和魂魄飞速流逝的冰冷警告。
石室的入口在摇晃的视野中显得那么遥远。
汗水、血水、融化的冰水混合在一起,顺着她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,滴在布满尘埃的地面上。
她的眼神却始终死死盯着前方,没有丝毫动摇。
必须出去!必须立刻找到浩然!必须在他踏入那个致命的陷阱之前!朝堂的弹劾、北境的异动、府中的暗鬼……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即将爆发的临界点!
而她的孙儿,吴家最后的希望,正懵然无知地走向那个被精心设计的死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