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清妮的剑尖凝在王猛后颈、冰冷的锋刃紧贴皮肤,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晨光中无所遁形,每一道轮廓都刻着前世的记忆——那个为她挡箭而亡、尸骨无存的骁骑尉王猛。
“是你?”她声音发沉,握剑的手纹丝不动。
王猛瞳孔骤缩喉结滚动,他猛地闭眼、牙关狠狠一咬!舌尖瞬间被咬破,一股浓稠发黑的血沫从嘴角溢出,他身体剧烈一颤直挺挺向前栽倒。
“老太君!”李婉儿惊呼扑上。
杨清妮更快剑已归鞘,她一步抢前枯瘦却有力的手闪电般扣住王猛下颌,另一只手疾点他胸前几处大穴。
“毒!”李婉儿看清那黑血,立刻从贴身荷包中倒出几粒碧色药丸,捏开王猛紧咬的牙关塞进去。
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苦气息弥漫开来,影卫队长迅速递上水囊,清水灌入冲下部分药液。
王猛抽搐的身体渐渐平复但眼皮沉重,气息微弱如游丝。
那毒太烈太急,药力只能勉强吊住一口气, 杨清妮半跪在地手指搭在王猛腕脉上,目光如冰锥刺向他涣散的眼睛。
“王猛。”她一字一顿,带着旧日沙场的威压,“为何?” 王猛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,浑浊的目光对上杨清妮锐利的眼。
他嘴唇翕动,发出极微弱的气音:“…太…太君…走…” “走?走去哪里?”
杨清妮声音更冷,“告诉我,为何假死?为何替赵无极卖命?暗河又是什么?”
王猛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剧烈挣扎,痛苦与某种深沉的恐惧交织,他猛地吸了口气像是用尽最后力气想说什么,喉头却只发出咯咯的怪响。
黑血再次从嘴角涌出,他头一歪,彻底昏死过去,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。
“老太君这毒…霸道异常、属下等尽力了,只能暂时护住心脉,恐怕撑不了多久。”影卫队长沉声回禀,面色凝重。
李婉儿再次探脉脸色也白了白, 杨清妮缓缓收回手。
王猛的出现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、搅起前世今生无数疑云,假死脱身投靠仇敌,最后关头竟选择自绝…这背后藏着什么,竟让这个曾以忠勇着称的汉子甘愿如此?
站起身目光扫过王猛身上那套毫不起眼的深灰劲装,布料普通,针脚粗陋,毫无标识。
蹲下开始仔细搜身,衣襟、袖袋、腰带夹层…指尖掠过胸口一处细微的硬物凸起。
撕开内衬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玄铁令牌滑落出来、 令牌入手沉重边缘打磨得异常锋利,正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一道深刻的、如同被利爪划过的凹痕,背面则刻着一个细小的古篆——“渊”。
“暗河令?”影卫队长凑近一看,低呼出声,脸色瞬间变了。
“果然是暗河的人!这‘渊’字令,属下曾听密谍司的兄弟提起过,是暗河内部地位极高者才有的信物!”
暗河…渊…赵无极…杨清妮摩挲着令牌冰冷坚硬的边缘,那凹痕仿佛带着血腥气。
王猛,竟成了赵无极手中这把见不得光的利刃?她目光重新落回王猛灰败的脸上。
前世他浴血嘶吼着“老太君快走”的画面,与此刻这张毫无生气的面孔重叠,割裂得让人心头发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