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清妮的厉喝斩碎了咆哮带来的耳鸣。
吴浩然喉间发出一声低吼,不退反进,长剑带着破空锐响直刺巨兽那探上祭坛的狰狞关节。
剑锋与覆盖暗沉甲壳的肢体撞击,发出刺耳刮擦声,溅起一溜火星。
那巨兽吃痛,灰白眼珠凶光暴涨,咆哮更烈,另一只覆盖着厚厚角质层的巨爪猛地扬起,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狠狠拍向吴浩然。
“世子!”李婉儿尖叫,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竟直接扑上,死死抱住吴浩然腰侧将他向后猛拽。
巨爪擦着吴浩然头顶掠过,带起的腥风刮得人脸生疼,重重拍在祭坛边缘,碎石如雨崩落。
吴浩然被带得踉跄后退,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棺上,闷哼一声。
他顾不上气血翻腾,反手一推李婉儿:“护住祖母!”自己再次挺剑上前,剑势更急更密,罡气在剑尖吞吐,不求伤敌,只求死死缠住那巨兽扒住祭坛边缘的前爪,为杨清妮争取片刻喘息之机。
杨清妮对身后惨烈的缠斗恍若未闻。她背靠冰冷的石棺,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手中这本暗褐色的皮册上。
入手沉重,带着石质的阴冷和皮革特有的韧感。封面那条昂首盘绕的蝰蛇图案在幽光下泛着不祥的暗泽。
她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,猛地掀开封面! 没有想象中晦涩难懂的古文或巫咒。
内页的纸张是一种坚韧的、泛着黄褐色的特殊材质,上面的字迹并非墨写,而是用暗红近褐的液体书写,干涸凝固,透着一股铁锈混合着腐朽的腥气。
字迹狂放潦草,带着书写者强烈的情绪,仿佛是用血与恨刻印上去的。
光线晃动杨清妮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翻开的第一页。
行触目惊心的血字瞬间攫住了她的全部心神。
“……甲子年冬月廿七,北境寒鸦口。镇国公吴镇山,率亲卫百骑,追剿北蛮残部入谷,谷内伏兵尽出,非蛮兵,乃……黑甲死士!所用兵刃,淬‘蚀骨’之毒!见血封喉,筋骨消融……国公身中三矢,毒入肺腑,犹力战不退,手刃贼酋十七……终力竭……”
杨清妮的呼吸骤然停止,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甲子年冬月廿七!正是老头子战死陨落的日子,寒鸦!那个让她痛彻心扉的地名。
老头子不是死于战场冲锋,而是中了埋伏、黑甲死士蚀骨毒, 滔天的恨意如同冰封的火山在她眼底轰然爆发,不是意外、不是战损、是谋杀,是针对吴家顶梁柱的、精心策划的谋杀。
她手指用力几乎要将那坚韧的书页抠破,目光急切地向下扫去,掠过那些描述老头子最后惨烈搏杀的字句,死死锁定在关键处。
“……黑甲死士所用兵刃制式、非北蛮所制,乃大梁边军‘破甲锥’、改制,毒药‘蚀骨、其性酷烈,配制之法……源于南疆巫蛊,然药性更强十倍,非北蛮可制!疑有内鬼勾连、提供军械毒药,借蛮族之手,除我大梁柱石。”
“啪嗒!” 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书页上,晕开一小片血红色。杨清妮这才惊觉自己紧咬的牙关已渗出血丝。
内鬼、提供大梁的军械、提供蛮族不能制的剧毒,借北蛮之手、行卑劣暗杀、 是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