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内只剩下杨清妮一人,她重新拿起那枚玉佩,走到窗边。
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笼罩着镇国公府,也笼罩着整个京城。
远处隐约传来报晓的梆子声。玉佩在她掌心冰凉依旧,但那荆棘盘蛇的印记,却像活物般烙印在她脑海深处。
几个时辰后,天光微亮。李婉儿抱着几卷厚厚的册子匆匆返回,眼下一片淡淡的青影。
“老太君,府中能找到的玉器相关卷宗都在这儿了,主要是历年采买的记录和一些珍品图样。”
杨清妮接过卷宗,迅速翻看起来。她的目光飞快扫过一行行记录,寻找着关于特殊玉料或罕见雕工的描述。时间一点点过去,卷宗翻过大半,却并无直接收获。这些记录多是常规之物,与手中这枚透着邪气的玉佩格格不入。
“没有……”李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失望。
“意料之中。”杨清妮合上最后一卷,“若‘蝰蛇’的信物如此轻易就能在府中旧档里找到线索,那他也未免太蠢了。真正的线索,在暗处。”
她放下卷宗,目光转向门外,“等浩然那边的消息。”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。
杨清妮处理了几件府中日常庶务,又召见了两位负责府外产业的管事,问询了京中几家粮行、布庄近期的动向,尤其是与名单上那几家勋贵府邸有无异常交易。
管事们回报并无明显异常,但提到王家名下的一处玉器铺子“琳琅阁”,最近似乎新进了一批上好的南疆暖玉料。
“南疆……”杨清妮记下了这个信息,挥手让管事退下。
午后,吴浩然终于带着一身风尘返回,脸色凝重中透着一丝兴奋。他屏退左右,关上书房门。 “祖母,有进展了!”
他压低声音,语速极快,“‘天听’线在秘档库的《异物志》残卷里,找到一段模糊记载,提到上古时期南疆某些信奉邪神的部族,曾以‘荆棘蛇’为图腾,象征诡诈与剧毒,其形态描述与我们手中印记有六七分相似!”
杨清妮眼神一凝:“南疆……邪神部族……这与妖族盘踞之地倒是吻合。”
“还有,‘地网’线也传回消息!”吴浩然继续道,“通过京城几个老玉匠的旁敲侧击,结合黑市玉料贩子的口风,基本可以确定,这玉佩的玉料,九成以上可能来自南疆最深处、靠近妖族地界的‘瘴玉谷!”
“那种特有的温润中带一丝阴寒的质地,是瘴玉谷玉料的标志。而且,”他加重了语气,玉料贩子提到,近一年来,流入京城的瘴玉谷玉料数量极少,都被几家背景深厚的铺子高价收走了,其中就有王家名下的‘琳琅阁’!”
“琳琅阁……”杨清妮重复着这个名字,眼神锐利如刀,“王延年……南疆……妖族……”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她脑中飞速碰撞、组合。
“至于雕工,”吴浩然眉头又皱了起来,“暂时还没有确切消息。京城几位顶尖的阴刻大师,要么年事已高封刀多年,要么近期的活计都有明确记录,无人承认或被发现雕刻过如此诡异图案。暗线还在继续追查其他可能接私活的大师或者……有特殊传承的隐秘匠人。”
“雕工这条线不能断。”杨清妮沉声道,“越是查不到,越说明问题。能雕刻这种印记的,绝非泛泛之辈。继续深挖,范围可以扩大到那些因‘手艺特殊’而被权贵豢养的匠人,或者……某些与妖族、邪术有牵连的异人!”
“是!”吴浩然应下。 “王家‘琳琅阁’近期的动向,还有那批南疆玉料的最终流向,派人盯死。”杨清妮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,“另外,名单上其他几家,尤其是与南疆有商贸往来的,也要加派人手留意。
‘蝰蛇’的信物出现在王家,玉料又指向王家名下的铺子……这绝不可能是巧合。王延年,就算他不是‘蝰蛇’本人,也必定是其中关键一环!他府上,他身边的人,都要纳入监视范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