杰克点上一支烟,深深吸了一口,半天没吭声。
安娜终于忍不住:“到底什么事?赶紧说,我还得回去盯场子。
外头一堆人,咱们可不能出岔子。”
“我知道,不差这一时半会儿。
我只是没想到,黄瞎子今天真敢露脸。
刚才司徒雷生那出戏,根本不是赶他走,是冲着我们俩来的,摆明了要杀鸡儆猴。”
这话安娜也想到了。
“你说得对。
司徒雷生搞这一套,就是想表明他不怕翻脸,已经公然要跟咱们老大对着干了。”
杰克觉得安娜说得在理,可再看她脸上,竟没有多少紧张,反而有些轻松。
“你怎么还这么淡定?司徒雷生可不是好惹的角色。”他提醒道。
他自己心里却有些发虚。
七年没回来,一切都变了。
街道、建筑、规矩,全不像从前。
三藩市这几年飞速发展,连空气都透着陌生。
即便回到了熟悉的公司,走在老地方,他也总觉得格格不入。
反倒是安娜,适应得极快。
这几天在酒店周旋自如,除了今天司徒雷生突然出现让她略感意外,其他时候都应对得滴水不漏。
“司徒雷生来这儿的事,老大肯定早知道了。
刚才孙梦琪的车就停在楼下,我亲眼看见的。
不过嘛,司徒雷生再怎么蹦跶,也未必是咱们老大的对手。”
杰克冷静分析:“要是没司徒集团撑腰,他连见咱们老大一面的资格都没有。
司徒家在这座城市的根基太深,短期内……”
“别说得那么绝对。”安娜打断他,“当年老大是什么处境,你我都清楚。
可现在呢?他能走到今天,靠的从来不是背景。
他把咱们支到国外,就是怕我们知道太多——那些不堪的往事,连徐夕都被蒙在鼓里。”
她灌了口酒,忽然觉得心口发闷。
杰克一听这话,立刻压低声音:“安娜,我跟你说过多少遍,这种事提都不能提!老大既然想装不知道,咱们就得当个哑巴,装傻才能活得安稳。”他舍不得眼下这份安逸,早已学会看李泽俊脸色行事。
安娜想起过去那些年,鼻子一酸,但终究咽了下去。
好在一切都过去了。
“走吧,黄瞎子还在楼上,我得盯着点。
那老头鬼得很,万一闹出什么事,伤着姑娘们就麻烦了。
这么大年纪,指不定发什么疯。”
说完,她起身往楼上走去。
门口已安静许多,她抬手敲了敲门:“黄老,我能进来吗?”
屋里传来一个娇媚的女声:“进来呗,还客气啥。”
“那我进来了,打扰您了。”
安娜推门而入,正撞见那女人正在穿衣,脸颊泛红,而黄瞎子瘫坐在沙发上,喘得像条离水的鱼。
旁边一个红发女郎递上一块西瓜,轻声问:“甜不甜?”
“跟你一样。”他咧嘴笑着,口水差点流出来。
安娜胃里一阵翻腾,差点当场呕出来。
若不是顾忌他现在的身份地位,她早就转身走人了。
见他玩得尽兴,安娜稍稍安心,便开口道:
“黄老您慢慢享受,我不打扰了。
有事随时叫我,我就在外头。”
话音未落,她已迅速拉开门,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。
刚走到门口,黄瞎子忽然开口:“你们这儿也就那样,女人是长得都不错,可比起梦幻园林的那些,差了点意思……不够懂事。”
这是要挑事?
安娜笑着回身:“黄老,您这话怎么说?要是有哪里不满意,我一定马上改。”
黄瞎子一指角落里一个正在抽泣的女孩:“这丫头怎么回事?没调教好就敢往我面前送,成何体统?”
语气明显不对劲。
杰克正好经过,听见里面的动静。
他本能想冲进去,但想到屋里的人身份特殊,便硬生生止住脚步,只站在门外侧耳倾听。
屋里的音乐突然猛地增大,震得耳膜发麻,之后一句也听不清了。
如果他没猜错,安娜应该也在里面。
安娜看见那女孩把音响音量推到最大,心里立刻明白——黄瞎子要闹事了。
她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,声音平稳地说:“黄老,这姑娘确实是我们这边的人,是我们照顾不周。
我能把她带下去吗?回去一定好好管教。”
黄瞎子站起身,喝完杯中威士忌,脚步已经有些踉跄。
他一步步朝安娜逼近,安娜越退越急,最后背脊抵上了门板。
门外,杰克感到门轻轻晃了一下,幅度还不小。
想起安娜还在里面,心一下子揪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