荧光棒那点绿光,眼瞅着就快不行了,跟人死前倒气儿似的,忽明忽暗,把几个人的影子在通道墙壁上拉得老长,鬼一样晃悠。黑暗像潮水,从两头慢慢淹过来,压得人胸口发闷。
刚才那阵细微的金属摩擦声,响了几下,又没了。不知道是听错了,还是那玩意儿走远了。
没人说话。累,饿,疼,还有那种不知道下一秒是死是活的提心吊胆,把最后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抽干了。黑子靠着墙,眼皮耷拉着,但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根变形的金属管。阿雅闭着眼,像是在休息,又像是在用她那点残存的精神力探查着什么,眉头一直没松开过。夏深缩在她旁边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林默靠着冰冷的墙壁,背后的伤已经疼麻了,变成一种持续的、钝刀子割肉似的折磨。他摊开手掌,借着那点将熄未熄的荧光,看着那颗幽蓝色的石子。
它还是老样子,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心,散发着稳定而微弱的蓝光,不增不减。这东西救了他的命?还是把他拖进了更深的泥潭?他说不清。只觉得握着它,心里头那点没着没落的恐慌,好像能稍微平息一点点。
就在荧光棒最后闪烁了一下,即将彻底熄灭的瞬间——
“滋……啦……”
一阵极其微弱、断断续续的、仿佛老旧收音机调频时的电流杂音,毫无征兆地,直接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!
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!是直接作用于意识!
林默猛地一个激灵,差点从地上弹起来!
那杂音很模糊,夹杂着某种……类似语言、却又完全无法理解的音节碎片。它们像是一群无形的飞虫,在他疲惫不堪的意识里盘旋、撞击,试图传递什么信息。
是这颗石子?!
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它。
就在他握紧石子的刹那,那混乱的杂音,似乎……清晰了那么一丝丝?一个重复出现的、带着某种特定韵律的音节,变得稍微突出了一点。
那音节听起来像是……“柯……拉……”?
什么意思?
他尝试着,在脑海里,对着那杂音传来的“方向”,集中起残存的意念:“你……是什么?”
没有回应。
杂音依旧断断续续,那个“柯拉”的音节混在其中,时而清晰,时而模糊。
但林默能感觉到,这杂音……没有恶意。不像“吞噬者”那种充满侵略和腐化欲望的波动,也不像灰衣男人那种冰冷的、居高临下的审视。它更像是一种……无意识的低语?或者说,是某种残留在石子里的、破碎的……记录?
“林默?”阿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,在黑暗中轻声问道,“你怎么了?”
“你们……没听到?”林默嘶哑地问。
“听到什么?”黑子也抬起了头,茫然地看向他这边。
只有他能听到?因为这颗石子?
林默心里一沉。这玩意儿,果然邪门。
他正要开口,突然——
“哒……哒……”
那熟悉的、不紧不慢的脚步声,再次从通道深处的黑暗里,清晰地传了过来!
这一次,比刚才更近!而且,伴随着脚步声,还有一种……细微的、仿佛无数细小金属零件在摩擦、转动的“嗡嗡”声?
所有人瞬间汗毛倒竖!
荧光棒彻底熄灭了。
绝对的黑暗降临。
只有林默手心里那颗石子,散发出的幽蓝微光,成了这死寂黑暗中唯一的光源,勉强映照出几人惊骇的脸。
“妈的!又来了!”黑子骂了一句,挣扎着站起来,把林默护在身后,金属管横在胸前,尽管他知道这玩意儿屁用没有。
阿雅也强撑着站起,精神力如同触角般向前延伸,但立刻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、光滑的墙壁,被猛地弹了回来!她闷哼一声,鼻血瞬间流了下来。
“不行……感知……被屏蔽了……”她声音带着痛苦和震惊。
那脚步声,停在了幽蓝光芒所能照亮的边缘。
借着石子的微光,他们看到了。
那不是一个“人”。
那是一个……大概半人高、通体由某种暗沉金属构成、外形如同一个粗糙拼凑起来的金属蜘蛛的玩意儿。它的“头部”是一个单一的、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复眼传感器,下方是几对闪烁着寒光的、用于精细操作的机械附肢。而它的“身体”部分,则布满了各种接口和工具槽,看起来像是个……维修机器人?
但它身上,覆盖着一层与之前那扭曲怪物类似的、不断微微蠕动的黑色粘稠物质!那些物质如同有生命的苔藓,覆盖在它的金属外壳上,甚至试图钻进它的关节缝隙!它的动作也因此显得有些僵硬、不协调,暗红色的复眼闪烁的频率也极其不稳定,时而明亮,时而黯淡。
一个被“吞噬者”力量侵蚀了的……自动维修单元?
它停在那里,暗红的复眼扫过严阵以待的几人,最后,定格在了林默……或者说,他手中那颗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石子上。
它没有立刻攻击。
反而,发出了一阵更加清晰的、混合着金属摩擦和电流杂音的“话语”:
“检测到……未授权……高优先级……能量源……”
“识别……‘方舟’遗产……标记……”
“执行……清理协议……排除……不稳定因素……”
它的机械附肢抬起,前端迅速变形,组合成了两把高速旋转的、闪烁着能量火花的切割圆锯!
“嗡——!!!”
刺耳的嗡鸣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!
“操!这鬼东西是冲着你那石头来的!”黑子吼道。
林默死死攥着石子,看着那被侵蚀的机器人。清理协议?排除不稳定因素?是因为这颗石子干扰了“吞噬者”的侵蚀?还是因为它本身的存在,就是不被允许的?
没时间细想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