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量体消失了。
腔室里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潮水般退去,只剩下墙壁还在那兀自蠕动着,散发着不祥的幽绿光芒,提醒着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。
寂静被一声压抑的、带着痛楚的呻吟打破。是老头。他像条离水的鱼,在粘滑的地面上徒劳地挣动了一下,又瘫软下去,只有胸口剧烈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。那双绿眼睛里没了之前的算计和猖狂,只剩下浑浊的痛苦和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惧。能量体那一眼,似乎不仅废了他的行动能力,连他赖以生存的某种东西也被打散了。
林默没空同情他。他的目光落在“钉子”身上。
“钉子”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,但不再发抖了。他缓缓抬起头,脸上没了之前那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和卑微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……茫然的空洞,还有一种极其细微的、难以言喻的变化。他的眼神,似乎比之前清明了一些,深处仿佛多了一点极其微弱的、与那能量体同源的幽绿光泽,一闪而逝。
“你……”林默刚开口。
“嗡————!!!”
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、都要持久的剧烈震鸣,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哀嚎,从脚下、从四面八方轰然传来!
整个腔室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,疯狂地摇晃、扭曲!头顶上方,那种肌肉纤维般的组织开始撕裂,大块大块散发着腐臭味的、混合着粘液和不明组织的碎块雨点般砸落!脚下的膜状地面剧烈起伏,几乎让人站不稳脚!
“炉心……要炸了!”“钉子”猛地站起身,声音依旧沙哑,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、与他之前形象不符的笃定。他看向林默,那双带着一丝幽绿的眼睛里,清晰地映出林默的身影,“它……给了我路径!”
它?是指那个能量体?
林默来不及细究“钉子”的变化,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。“路在哪儿?!”
“钉子”没有指方向,而是直接朝着腔室一侧那不断撕裂、看起来最为危险的墙壁冲了过去!“这边!”
林默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老头,只犹豫了半秒,便咬牙跟上。他不是圣人,这老东西死有余辜。他追上“钉子”,只见“钉子”毫不停留,竟然直接冲向一处正在崩裂、露出后面复杂金属管道的腔壁裂缝!
“你疯了?!”林默吼道。
“只有这里!”“钉子”头也不回,声音在剧烈的震荡和崩塌声中显得断断续续,“结构最薄弱……通往……外层维护通道!”
他话音未落,一块巨大的、带着粘稠液体的组织块从上方砸落,几乎是擦着两人的后背落下,溅起恶心的汁液!
没时间犹豫了!
林默跟着“钉子”,一头扎进了那条正在不断扩大、边缘如同犬牙交错的裂缝!
裂缝后面,果然是一条狭窄的、布满了各种粗细管道和线缆的维护通道。这里同样在剧烈摇晃,金属扭曲发出的嘎吱声不绝于耳,不断有螺丝和碎块从头顶落下。
“左!”“钉子”喊了一声,在岔路口毫不犹豫地转向。
林默紧跟其后。他发现,“钉子”的速度和敏捷性似乎提升了不少,不再是之前那个在管道里瑟瑟发抖的累赘。他对这条路……或者说,对这种混乱环境下的路径选择,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?
两人在如同迷宫般、且不断崩塌的维护通道里亡命狂奔。身后,腔室彻底崩溃的巨响如同追命的鼓点,混合着金属断裂和能量泄露的刺耳尖啸,紧紧追赶着他们。
“右!向下!”“钉子”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,但指令清晰。
他们钻进一条向下倾斜的、满是油污的滑道,几乎是打着滚跌落下去,落在一条相对宽敞些、但同样布满裂痕的金属走廊里。
走廊的一端已经被彻底塌陷的金属结构封死,另一端,则隐隐透出一点……不同于幽绿荧光的、灰蒙蒙的自然光?
是出口?!
林默精神一振。
“快!那边!”“钉子”也看到了那点光,眼中闪过一丝希望。